卡丽莎看看林海手里的砍刀，又斜了一眼桌子上煮到稀烂的人头，显然不相信他说的话。

林海也无奈，姑且先站起来，走出地下室和老柴商量，

“现在咋整？”

老柴想了想，

“头砍下来，cs盘挖出来，找专业骇客提取数据破译信息。”

林海挠挠头，

“是不是有点过了，不能找找你警察部的朋友吗？”

老柴面无表情，

“我说的就是警察部的做法。对付骇客的標准流程是直接击毙。”

林海嘆了口气，看看老柴在整理的克里特的遗物，军服和勋章，又扫了一眼客厅。

“老柴，我知道你心里有火，我理解你想为战友报仇，我肯定帮你。不过那女的不是伏都黑帮的，只是被卷进来的路人。”

“你也知道她卷进来了，以为她还能活著脱身么。”

老柴把军装叠起来装在箱子里，

“现在tsaidam的情报都在她手里，那边已经安排伏都帮灭她的口了，早晚都要被砍头，无非是这一刀谁来砍罢了。

你实在不想动手的话，就直接放她走，等伏都帮把她的头砍下来，再动手抢过来好了。”

然后老柴拖著行李箱走出门，

“我去停户间给克里特收尸，今晚有暴风雨，明天回来如果你还不下手，就交给我来办。”

看著老柴开车离开，林海也是无奈，一时也没好办法。

不过也收到了二號风暴的警报，於是先动起手来，把渔船开入船坞下锚加固，海东青也脱上岸放进车库里躲雨，加固了门窗。

忙活到傍晚，林海才准备好防汛防潮工作，从冰箱里翻出义大利面，煮了一大锅，搬到地下室放在卡丽莎面前，把她从地上拖起来。

卡丽莎双腿发软，看起来快要嚇死了。

林海白了她一眼，

“我不是食人生番。不过也没工夫和你乾耗。tsaidam言而无信，杀了我的队友，大家肯定要报仇雪恨的。

你实在不肯配合，那吃了这最后一餐，准备上路吧。”

给卡丽莎解了绑，她依然浑身冷汗，全身发抖，不肯碰盘子。

林海也隨便她，克里特家里没装云端天线，这暴风雨的天气也连不上网，就吃著面聊天，

“你从哪儿学的骇客技术？难道这年头的骇客是可以自学的吗？”

卡丽莎盯著他不说话。

林海拔枪。

卡丽莎赶紧道，

“社区大学，北联人教会开的，平时发点吃的用的，在伏都人里传教，为了吸引信眾还会提供基础的职业培训，我在那上的网课，后来自己报考的圣地亚戈电子科技大学。”

林海把枪放在桌上，

“喔，自学自考？你这么厉害？电子专业录取线不是很高吗？”

卡丽莎揉著手腕，之以鼻，

“本届议会是联邦进步党，提倡种族融合和多元性开放。

毕竟如果真看考试成绩录取，那大学里就都是东海人了。

所以大学都有种族多样化的政策要求，和最低录取配额，把大部分名额都安排给北联人。

我也靠这条例减了不少分，专门发奖学金录取的。”

林海好奇八卦，

“既然这样你为啥要去偷公司的东西？拿到大学文凭找个合法工作不好吗？”

“你们真的查得到我档案—”

卡丽莎一脸警惕，但看了看硕大的狩猎手枪枪口，还是老实回答，

“录取率有政策要求，毕业率可没有，而且奖学金只是给你免除最基础的学费，所有专门课程，课上用的所有教材资料都是付费的。而想做专职电子工程师，专门配套的硬体软体更是少不了的。

但现在联邦逐年增息，学生贷款年利率已经高达17%，你再有能力，没有中產以上的经济基础都不可能承受得起巨额学生贷款。何况我哪儿有胆子偷公司东西，我就是从深网下载非法学习资料，大家都这么做。

但是现在大学都有专门程序，鑑定你使用的脚本是否有合法的付费证书，结果在毕设中我被抓到使用了盗版软体，就被直接开除了。”

林海，“——不是，这也太惨了吧。”

卡丽莎耸耸肩，

“其实无所谓，本来公司的技术岗和白领工作就不会录取伏都人的，毕竟非北联族裔，想要登上精英区，需要公司法人担保並申请入境权限，年年更新，手续很繁琐，运营成本太高了。

何况这种编程剪辑码农的活，本来大都是直接外包给山下人做的，我有大学入学的资格已经足够，简歷上还有盗取公司財產被开除的记录，人家还以为我有多厉害，找活乾的时候还轻鬆点了呢。”

林海，“..—”

卡丽莎面无表情数手指，

“外包码农，娃娃网店，伏都灵媒，灰客代理，我一个人打四份工，勉强可以维持生计，估计五十岁能还完学生贷款了吧。”

“牛逼—”

卡丽莎既然没胃口，林海就自己一个人吃了一锅麵，吃饱喝足，擦擦嘴，准备站起来收盘子。她忽然又叫道，

“我加入！”

林海扬眉，“哈？”

“我加入！我加入你们！找tsaidam復仇是不是！我加入你们！我也找他復仇！”

卡丽莎赶紧补充。

林海皱眉，“呢—”

卡丽莎赶紧补充道，

“我是灰客，有足够的网络技术！至少tsaidam不能直接在线上处理掉我，否则他也犯不著找刀手下手了不是吗！

你们用得著我！我也能帮得到你们！而且除了追踪tsaidam的位置，提供必要的网络支持！我还可以製作伏都娃娃！

你也看到了不是吗！那是小型无人机人偶，可以自爆，可以侦察，可以吸引注意！我对你们有用！別杀我！”

好吧，看得出她也是为了求生，这一会儿功夫，苦想了半天如何解决面前的困境吧。

其实老老实实把数据交出来就完了么，不过话又说回来，这年头简直没人讲究契约精神了，也可以理解她担心没用了就被翻脸不认人。

於是林海站起.·

卡丽莎尖叫，

“你到底要怎么样！別杀我！要我做什么都可以求求你了！”

林海无语，

“我只是收个碗—”

於是林海收个碗的工夫又和那边联络了一下，老柴倒也並不坚持一定要砍她头的。

毕竟卡丽莎是死是活根本无关紧要，关键是把那个叫tsaidam的傢伙挖出来报仇。

“她不值得信任，也不会相信我们，一定会想尽办法逃跑。

但是无所谓，跑了也可以用来做钓饵。你盯紧她就好。

我准备些武装，联繫几个朋友就来会合。

“几个朋友？”

“克里特是军舰上常驻的，水兵的团体意识很强，我在葬礼上聊聊，看看有没用帮手。”

“哦，帮我敬他一杯。”

站在窗口看了一会儿外头的风雨，林海摇了摇头，回到地下室，正要推门，

忽然停在门口。

“你自己想清楚，是加入我们一起干。

还是干掉我，一个人逃出去，衝进暴风雨里，躲过伏都帮和东海骇客的追杀，活到五十岁，还清你的贷款。”

说完了，林海推开门。

卡丽莎站在门后，咬著嘴唇瞪著他，扔掉藏在背后的钢管。

“都说了，我加入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