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三十日,傍晚四点。
雪来到传讯纸给出的地点时,天空正飘著细密的雨丝,沾湿了行道边的树叶。
阴鬱的云层下,露天公园显得格外空旷。
雨点尚未及身,便被环绕在少女周边的热量蒸发成一缕縹緲的水汽。
踏过苍翠欲滴的草坪,她的眼前出现了一张长椅。
一个不认识的女人双手搭在椅背上,豪放地翘著腿,仿佛已经等候多时。
雪在草坪的边缘停住脚步。
虽然隱约觉得传来的讯息有细小的违和感,但她並没有做好怀疑成真的心理准备。
或许只是对方故意改变口吻在开玩笑;就连白芷也说她可以去;
……应该,没问题的。
少女不自觉地捏紧手里的白纸。
“你是谁?黎詡……在哪里?”
“那个庇护你的人类?哈,已经变成一堆灰烬了。”
“林清”带著些残虐的快意,从大衣的口袋中掏出同样的传讯纸。
火炎轰燃而起,脆薄的纸张顷刻间瘫软捲曲下去。
雪呆呆地望著跃动的火星,向渐渐飘散的飞灰伸出手,像是要捉住残余的痕跡。
理所当然,以两者间的距离,她不可能触及遗落的灰烬,只能如同水中捞月般看著它们从指尖溜走,打著旋儿飘往阴霾的天空。
“……死,掉了?”
又是这样。
一直都是这样。
抓住她失神的时机,来自前方的杀机陡然而起,灼热的焰流如同火炮般衝击过来,將雨幕撕开一条真空的走廊。
铺设在地面的砖块悉数炸开,宛如狂风暴雨中的落叶一样拋向四面八方。
雪並没有闪避。
火焰像是倒灌入密闭空间的海水,汹涌地席捲而来,接著如同撞上礁石,在她的面前切作两半,势头不减地衝过公园的草坪,留下片焦黑的死土。
“哦……居然还有余力抢夺火焰的掌控权。”
“林清”露出有些意外的神情。
下一秒,她的眼耳口鼻中喷射出熊熊的火光。
“——什么?!”
巨大的热量自五臟六腑中升起,似乎要从肉体內部挣扎而出。
属於祸斗的意识只觉得如同骤然置身炎热地狱,每一处神经纤维的末梢都传来被炙烤的剧痛。
对於降下火灾的怪异来说,“烧伤”是有生以来第一次体会的痛苦。
——必须赶紧拋弃这具该死的身体。
火光一闪而逝,仿佛飞快地从贝壳中爬出的寄居蟹般涌出林清的体外,在远处重组为恶犬的本相。
只不过是白白夺走了这个人类的性命——它原本想这样嘲讽,然而却硬生生哽在喉中。
刚刚才沐浴过烈火的女性晕倒在地上,毫髮无伤。
“抓住……你了。”
雪抬起目光,明黄色的双瞳如同掠食性猛兽般缩成一道狰狞的竖线。
有如数颗高爆地雷同时在祸斗的脚下引爆,土壤洪水般向著天空倾泻,环状的光焰瞬息间蒸发雨水,製造出足以在几秒內烘乾人体的高温气浪。
残余热量扭曲著大气,漆黑的巨犬裹挟著焰流衝出爆炸范围,火光如同披风一样落在它的身后,在急速衝锋中拉成一道红线似的轨跡。
它咆哮著对娇小的少女挥动前爪,似乎下一刻就能像碾死蚊虫般,將其拍击成血肉的烂泥。
雪举起双臂架住这一击,脚下的水泥地面轰然塌陷,仿佛有人挥舞重锤將一根铁鍥钉入木桩。
小臂肌肤被锋利的爪牙划破,血液渗出时宛如滚落纸上的红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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