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微露,何风云吹著口哨將跑车停进车库。
主宅餐厅里,何家老小正围坐吃早餐,瓷勺碰碗的声响里飘著艇仔粥香气。
管家见小少爷进门,麻利添了副碗筷。何船王何玉年守著老规矩,不仅要求全家七点准时用餐,连餐巾摺叠角度都要分毫不差。
他扫了眼么儿皱巴巴的polo衫,眉头微拧——比起二女婿吴光照永远笔挺的商务套装,这个继承了他商业头脑却总没正形的儿子总让他心气不顺。
但他却也无可奈何,论商务能力,这个儿子確实是堪称天才的地步。
“九点半要和滙丰沈先生谈事。”何玉年放下粥碗,目光掠过儿子翘著的二郎腿,“换套西装,你也该跟著去了。”
餐桌对面的吴光照舀粥的手顿了顿。九龙仓收购案正到关键阶段,岳父此刻带嫡子亮相,摆明要铺路交权。
他低头掩住眼波流动,却听见水晶灯下传来带笑的声音。
“让姐夫陪您去吧?”何风云咬著叉烧包含糊道,“我等会儿约了人改游艇发动机。”
吴光照猛地抬头,正看见岳父陡然沉下的脸。
红木椅在地砖上刮出锐响,何玉年撑著黄梨手杖起身。
“来书房。“家主声线裹著寒气,龙头拐杖敲击地面的节奏带著怒意。
何风云慢悠悠喝完最后一口奶茶,冲欲言又止的母亲咧嘴:“阿妈放心,我保证好好说话。“
他隨手抓了抓翘起的发尾,晃悠著跟进了走廊。
“记得別顶撞你阿爸!“母亲在后面叮嘱。
何玉年背对门口站在落地窗前,听见响动也没回头。
深灰色晨雾在他法兰绒西装上洇出水痕,怀表链隨著呼吸微微晃动:“说说你的道理,为什么推了见沈弼?“
何风云斜靠在紫檀木书柜旁,隨手拨弄笔筒。
“阿爸最近,没收到北边的邀约吗?”
见父亲脸色绷紧,他笑著补充:“我在华尔街听到一些传闻,那边要请港岛老友喝茶呢。”
何玉年心底万分惊讶。霍家三天前才托人捎话,这混小子竟已摸清底细。
他转身盯著儿子松垮的领带:“接著说下去。”
“新界租约还剩五十年。……九龙仓的码头再金贵,比得上珠江口的新港口?等大陆腾出手来——”
何玉年长长吸了口气,拇指摩挲著桌面。
大陆,大陆……
这个词像颗烧红的炭,落进他深藏三十年的檀木匣。
虽然如今在港岛功成名就,但是对他来说,总有客居他乡之感。
何风云笑著继续说道:
“虽然当初约翰牛跟满清谈的港岛跟九龙是割让,但是新界却是租界,就算按照当初的条约来算,租借期,也只有几十年而已。”
“到现在,租期已经快结束了,对於大陆来算,这就是突破口!”
“港岛要定乾坤,总得先让咱们这些地头蛇归心。”何风云捻著案头镇纸,“我敢打赌,北边请柬这会已经在路上了。”
何玉年拄著扶手,眼底精光微闪:“接著说,我倒要听听你这大陆派的高见。”
“米字旗早不是日不落时的威风了。”
何风云屈指弹了下地球仪,“印度都能挣脱锁链,更別说如今百万雄师枕戈待旦的解放军。那足以跟白头鹰掰手腕。”
“那照你看,要拉扯多少年?”
“少说十年,往长了算二十年。这期间港岛就是块砧板,各路刀斧手你来我往。”
何风云的指尖,划过旁白地图上维多利亚港的位置,“等约翰牛捲铺盖走人,您猜会冒出多少新贵?”
“说了半天,你都是在揣摩形势,没有確凿的依据。”何玉年吹开茶沫。
何风云俯身撑住书案,“阿爸,你也知道,这种事情是不能盲信依据的,而是要未雨绸繆。”
“一个商人,生意做得再大,终究是別人砧板上的肉。”
一旁的何玉年,望著儿子灼灼目光,忽然想起三十年前自己押上全部身家买下第一艘货轮的那个雨夜。
不谋万世者,不足谋一时!
不谋全局者,不足谋一域!
何玉年眼神闪了闪,从黄梨茶案前抬头,认真问道:
“怎么想不重要,关键在於,你究竟是想怎么做呢?”
茶海上蒸腾的水雾模糊了父子间的距离,却遮不住年轻人眼底跳动的锋芒。
“简单得很。”何家独子,轻描淡写地回应:“给咱们何氏造几面护城河罢了。“
窗外维多利亚港的霓虹映在他侧脸,为那张继承自母亲的俊秀轮廓镀上冷色。
对於重生者而言,收割未来三十年的科技红利简直易如反掌——微软的视窗系统、谷歌的搜寻引擎、脸书的社交帝国、腾讯的即时通讯,隨便截取几个风口就足够积累万亿身家。
真正困扰他的从来不是聚財,而是如何在群狼环伺中守住金山银海。因此当意识从2025年回溯至二十世纪六七十年代的瞬间,他已在脑海里舖开棋盘。
首步落子,当执掌香江权柄。
“给家族筑护城河?你小子到底在盘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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