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公子哥就是冒油的肥羊,吃不了多少苦,钱却能掏出不少,隨便教两招白鹤亮翅,就能收半年束脩。
“我是找雷振威,雷师傅。”
何风云掸了掸西装前襟,朝他轻轻一笑。
青年眼神一变,將他从头到脚扫视两遍,语气转冷:“候著,我去通稟。”
约莫半盏茶功夫,青年折返道:“可以进来了。”
廊下青砖映著天光,中堂八仙椅里坐著个精瘦老头。
“小兄弟,来我这武馆,所为何事?”
雷振威眼尾皱纹里藏著审视。
何风云听见那口音便笑了。怪不得老头子会扶植这武馆,雷振威那浓重的寧海口音,和老家那边如出一辙。
“何玉年是我父亲。”何风云单刀直入。
雷振威心头一震,三步並两步绕到何风云跟前,忽然朗声大笑。
“阿明!把我柜顶的明前龙井拿来!”
热茶端上,茶烟裊裊,雷振威摩挲著紫砂壶盖,同何风云平位对坐。
“老太爷身子骨还硬朗?”
“劳您掛念。”何风云屈指叩了叩茶盘,“家父说您备好了人手?”
“何老哥早就知会过,就等著你来呢!”
雷振威击掌三声。竹帘掀动,四道身影鱼贯而入。
“贤侄,这些都是我的得意弟子!”
“这是杨略。”雷振威拍著壮汉肩头,“当年跟著令尊闯过马六甲,后来嫌海上腥气重,又回来打拳了。”
旁边清瘦青年抱剑而立,剑穗红绳褪著暗褐色。
“洪七,二十二岁,练的是剑!”
后面又一个戴圆框眼镜的年轻人:“李啸,练过形意和八卦掌。”
雷振威哈哈一笑,眼中有光,“这个看著纤瘦点,实际已是踢过几处馆的高手!我活到这把岁数,都没见过这么好的苗子。”
穿碎布衫的姑娘满脸不悦,突然抬腿踢向院內的木桩,砰地將其踢歪半截。
雷振威先是点了点头,隨后又耳根泛起暗红,反而尷尬起来。
“这是……我侄女夏青。练过自家功夫和十二路潭腿,拳脚比不得师兄们,但胜在机灵,平时也能帮衬著……”
雷振威有些底气不足,毕竟这样说出来,显得意图似乎太过明显了。
他嘴上管何船王叫大哥,实则跟何家几乎完全是单向关係,只有攀附的份儿。
当年青帮溃散后流落港岛,全仗何家提携才站稳脚跟,这还全是何船王思旧,看在老家的份上扶了他们一把。
如今把侄女往何家少爷身边塞,说白了就是给她谋个进豪门的跳板。
何风云扫过四人,頷首站起身来:“雷师傅举荐的人自然错不了,不如搭手试试?”
“何少也通拳脚?“雷振威眼睛一亮,“敢问师承哪派?”
大家少爷能练出什么功夫?雷振威此时心思又是一拐,若是能给何少的武功指点一二,也算给何船王送礼了。
“一点野路子罢了。”何风云笑著摆手。
他確实没正经拜过师,年少时仗著灵泉淬体,三年间踢遍港岛十三家武馆,连內家拳的秘传桩功都摸了个透。
后来在旧金山唐人街,那些老拳师见他根骨奇佳,也乐得指点几招真功夫。
確实是野路子,硬生生闯出来的野路子!
雷振威见他不愿深谈,转头冲弟子们使眼色:“都收著点劲,陪何少活动筋骨。”
眾人移步后院练功场。青砖地上摆著石锁木人,墙角兵器架上横著几杆白蜡棍。
何风云挽起衬衫袖口,腕骨转动时发出炒豆般的脆响。
“撑过一炷香功夫,就算过关。”他单脚碾著青砖缝,鞋底刮出细碎石屑。
在场眾人脸色骤变。
这语气,狂妄至极!
“谁先来?”
何风云负手而立,目光扫过眾人。
“李啸,请指教。”
李啸缓步上前。他虽然外表温和,但作为武学天才,心中却也颇有傲气,又是几人中实力最强者,此刻自然当仁不让。
两人抱拳为礼。李啸身形暴起,鹰爪如鉤直取咽喉。他承袭雷振威的洪拳真传,出手便是绝技!
何风云却对这类招式早已烂熟於心,脚下轻移便避开攻势。接下来三十秒,他始终游走於拳风边缘,將洪拳的刚猛套路尽收眼底——虎鹤双形刚柔並济,工字伏虎拳大开大合,铁线拳刚劲绵长。
拳路映心性!何风云此番试探,既要摸清眾人武学造诣,更要窥探各人脾性本质。
半炷香后,何风云眼中精光乍现。他腰马微沉,周身气势陡然攀升,仿佛沉睡的猛虎,骤然甦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