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舒:“那你认识一个名字里有『清』,『清白』的清的丫鬟吗?二十岁上下,头髮很浓密,发间……有簪,也许是芙蓉,也许是芍药。”
云夏抬头,一脸吃惊:“你找云清姐姐啊?她早就离开侯府嫁人了呀!”
明舒迅速扫向老夫人和汤嬤嬤。
老夫人眉头微皱,眼睛看向左上方——这是回忆的下意识动作。
而汤嬤嬤面色微微一僵,隨即很快恢復正常。
明舒收回目光,问云夏:“你跟云清很熟啊?”
云夏用力点头:“奴婢刚来老夫人院里的时候,是云清姐姐带奴婢。她又耐心又温柔,还教我们认字,奴婢们都很喜欢她。”
“有一回,奴婢不小心把她最喜欢的铜镜掉井里去了,她都没责备奴婢……”
明舒眉心狠狠一跳,原来如此。
云夏一打开话匣子就停不下来,她指指架和井:“以前这里是葡萄架。夏天葡萄熟了,云清姐姐就带著奴婢们摘葡萄,打井水浸瓜果。”
“到了晚上,她就在葡萄架下给奴婢们讲故事,她肚子里有好多有趣的故事……”
云夏的表情慢慢落寞下来,“不过一年后,云清姐姐离开了侯府。奴婢再也没见著她,不知她去了哪里,她也没给奴婢们捎信……”
明舒问了一句:“那你怎么知道云清嫁人了?”
云夏脱口而出:“汤嬤嬤说的……”
立刻噤声,不敢多语。
老夫人似想起了什么:“云清这个丫头我记得,细心又能干,就是不洁身自好……突然提她做什么?”
明舒真的服了老太太,怎么就这么憨?
“云清要离开侯府,就必须拿走卖身契。这卖身契是您给她的吗?”
“自然!她虽然做出了不知廉耻的事,可木已成舟,难不成让她去死?看在她勤勤恳恳照顾我这么多年的分上,我就放她走了。”
明舒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她看向傅直潯:“我把事情捋一捋,若中间有人跳出来反驳,能不能先让她闭嘴?”
傅直潯言简意賅:“好。”
明舒放心讲了:“五年前,汤嬤嬤告诉老夫人,云清有孕,劝老夫人成全她……”
汤嬤嬤大喊:“你知道个什么……”
明舒挑眉,示意傅直潯,后者又只一个眼神让汤嬤嬤闭了嘴——但汤嬤嬤阴森森地剐了明舒一眼。
明舒当没看见:“老夫人心善,让汤嬤嬤给她卖身契,放她离府。所以,云夏、老夫人都以为云清嫁人去了。”
“但这不是事实,云清死了,而她的魂魄就在葡萄架下的井里!”
此话一出,院子里的人皆是一惊——傅直潯除外。
明舒继续说:“鬼魂化怨灵,一般有两个原因:其一,死前必有极大的怨气;其二,有阴邪之物相助。所以——
“净化此处阴气,也就是让怨灵变回普通的鬼魂,送她入阴间,必须毁掉阴邪之物,找出怨气来源,了结因果。”
老夫人差点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亏得身边的丫鬟反应快。
她虽然自私任性又不爱动脑子,但不是真的老糊涂。
明舒都说准了,是有点本事在身上的。
“三儿媳妇,你能把云清的鬼魂送走吗?”
明舒点头:“能。”
老夫人莫名觉得眼前这张鬼一样的白脸,也没那么討厌了。
明舒先对傅直潯说:“还得再下一次井,把淤泥里的铜镜捞上来。铜镜锁住了云清的魂魄,將她困在镜中。日积月累,鬼魂、怨恨和镜三者合一,才生出这么强大的怨气。”
傅直潯看了眼傅天:“照做。”
明舒的目光落在了汤嬤嬤身上,泛著寒气:“至於化解云清的怨气,那得先问问汤嬤嬤,当初是怎么杀了云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