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三爷,陆正鸿。
她並未靠近他,却已闻到一股浓烈呛鼻的酒气。
他圆滚滚的脸庞布满了酡红的酒色,双目迷离地微睁,步履虚浮,跌跌撞撞地晃进来。
沈昭寧掩著口鼻,等他走开一些再离开。
陆三爷和陆清雪是双生子,十八岁,整日游荡於街柳巷,是寻买醉的紈絝。
对他来说,秦楼楚馆是温柔乡,是让他流连忘返的家,陆府是偶尔住一夜的客栈。
“你是谁?”陆正鸿打了个重口味的酒嗝,眯著眼打量她。
“这么丑……骨瘦如柴……下下品……”
他的舌头好似被人拧著了,口齿不清,又浓又臭的酒气喷洒出来,把人熏晕了。
沈昭寧懒得搭理神智不清的醉鬼,正要出去,却听见苏採薇绵里藏针的声音。
“三弟,她是大夫人,前几日夫君去乡下庄子接她回府的。”
“原来是那个……低贱如狗的庶人。”陆正鸿醉醺醺的声调伴隨著酒嗝,布满了浓烈的鄙视,踉蹌著拱手,“给母亲……请安。”
“母亲昏过去了。”苏採薇慌急的声音带了几分无措,“三叔,你速速去接薛大夫来福医治母亲。”
“母亲……怎么了?”
“姐姐不是故意说那些话气母亲的,三叔你不要责怪姐姐。”苏採薇看见沈昭寧已经出去了,心里有点著急,“姐姐身子虚弱,额头的伤还没好,三叔你饮了酒,千万不要动怒打人,莫让母亲担心。”
沈昭寧加快脚步,心里涌起一阵阵的寒潮。
苏採薇温婉的话,听著再平常不过,却字字句句都在刺激陆正鸿。
平日里,陆正鸿的性情不算残暴,但酒色上脑后就变了个人,受不得半点刺激。
苏採薇看著他长大的,再清楚不过。
她的意图,不能再明显了。
紫苏立即迎上来,搀著沈昭寧快步离开。
凌乱而粗重的脚步声在身后响起。
紫苏忐忑地转身,被陆正鸿粗暴地拽住,奋力地挣扎著想要推开他。
虽然他神智不清,手脚不那么利索,但並不影响他的打人的速度和力气。
他恶狠狠地丟开紫苏,抓住沈昭寧的肩膀,就像抓住一只小白兔似的,凶狠地打她的脸。
“欺负母亲……我打死你……打死你……”
虽然静养了几日,但沈昭寧还是虚弱不堪,哪里扛得过他的蛮力?
她惊懵地挨了一掌,使出微弱的力气踹他的襠部。
在酒色的作用下,只要他逮著人,就会往死里打。
三年前,他年仅十五岁,醉醺醺地回府,小丫鬟嚇著了,伺候得不如他的意,被他活生生打死了。
沈昭寧力气不大,虽然踹到了陆正鸿的腰腹下方,但並未造成多大的伤害,也不怎么疼。
但对男人来说,这是奇耻大辱。
更何况,他被一个贱如狗的庶人踹了命根子。
狂怒把他刺激成一只嗜血的猛兽,他拽住她犹如拽著一只小鸡仔,挥著拳头恶狠狠地打。
“不要!”
紫苏惊骇地嘶叫,拼命地拦在沈昭寧面前,挡下他急雨般的拳头。
沈昭寧著急地推开她,“你快走开。”
一人挨打,总比两人挨打好。
再者,她不能让紫苏受伤。
紫苏索性抱住陆正鸿,发狂地咬他。
大夫人已经遭受了这么多虐待,不能再受伤了。
“贱人!”
陆正鸿暴怒地揪著紫苏,癲狂地拳打脚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