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此,越殊不打折扣地照办。
将空牛奶盒扔进垃圾桶之前,他看了一眼标价:2.5元。
越殊默默记下这个数字。
……作为未成年人,吃穿用度需要父母出的钱一分不能少,怎么能让老师白白吃亏呢?
在心中的“讨债小本本”上又添一笔的越殊,带着吃饱喝足的快乐重新回到教室。
其他同学犹在埋头奋笔疾书。
直到下课铃响,郁老师收卷离开,静谧无声的教室这才“活”了过来。大家或是坐在座位上伸懒腰,或是起身活动腿脚,或是大声对答案,或是相约结伴上厕所……短短十分钟课间,俨然成了学生们放风的天堂。
“睡神牛蛙!”前座留着板寸的路远转过身来,朝越殊竖起大拇指,“咱班也就你一个,都给老班睡成习惯了。一堂课没睡,老班高兴得跟什么似的?”
“更别说老班被你连吃带拿,笑得那叫一个慈爱啊。”他嘿嘿笑道,“好家伙,这叫什么?老班都被pua成功了!”
嗯,你也厉害,一句话就暴露了随堂测验分心多用的事实……越殊看他的目光瞬间微妙。
路远犹不自知,他双眼发亮,再也忍不住发出羡慕的呐喊:“教练,我想学这个!”
“别贫了。”
越殊取出下堂课用到的数学课本,开始现场预习,想到自己不久前做出的决定,提醒他:
“以后作业你自己写。”
“!!!”路远大惊失色。
“发生了什么?睡神你怎么能抛弃你忠实的小伙伴?我承认我刚才大声了一点。”
“不打算再赚你的钱。”越殊坦白道,“抄作业、代练账号、打装备,都pass!”
——觉醒前尘之前,路远是他在高一(2)班最大的金主,彼此的金钱交易持续至今已有一个多月。越殊的午饭几乎全靠路远。
——被死去的记忆攻击,越殊发现两个十五六岁的少年真的一本正经签了合同。法律不见得会承认,在彼此心中却很神圣。
于是他补充道:“解除合同吧。”
路远这下真慌了:“季哥你生气了?我只是开个玩笑啊,不至于,真不至于……”
他疯狂摆手,企图挽回。
“没生气,只是不想再挣辛苦钱。”越殊解释一句。又不是父母双亡,也不是家境贫困,他一个未成年人为什么要自力更生?
拒绝替爹妈减负从我做起!
一直缩在旁边假装透明人的苏子衿心情复杂。她悄悄朝新同桌瞥了一眼,又一眼。
原来城里的孩子也有缺钱的烦恼吗?她本以为这个长得好看又气场十足的同桌和她那个没有血缘的妹妹一般万事无忧呢……
新同桌带给她的距离感顿时散去不少。苏子衿像只探头探脑的蜗牛,默默观察着环境,听越殊与路远你来我往地耍嘴皮子。
“好了,就这么定了。”
越殊三言两语将事情解决。
“以后自己写作业,有不懂的可以问我。”
而前排的路远已经鬼哭狼嚎起来。
“睡神,季哥,不要啊!*”他上半身往越殊桌上一摊,像一条搁浅在沙滩上的鱼,一只手楚楚可怜向越殊的方向伸出,似乎随时就要阴暗、扭曲、爬行,“没有你我可怎么活?完不成作业、账号掉级、装备拉垮——从此泯然众人,人生失去意义!”
越殊的觉醒换来的是路远的自闭。
神圣的“劳务合同”终究被解除。
路远长吁短叹一个课间,直到数学课开始,依旧没能从这沉重的打击中走出来。
他哀怨地望了一眼罪魁祸首的背影,突然意识到哪里不对:“——睡神不睡了?”
一两堂课是意外,再多就不是了。
数学老师孟老师同样大吃一惊。
他下意识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
透过镜片,看到的依旧是眼神清明、目光专注,坐在倒数第二排认真听课的少年。
——刚才郁老师回到办公室,一脸欣慰地告诉他们,班上的问题学生“改邪归正”了,他还不大相信。想不到竟然是真的。
孟老师这叫一个惊喜。
换做别的学生这么不听劝,他早就放弃了。但这个学生真的是很不一样的那种……
数学是最吃天赋的科目,有人百般努力都触摸不到天花板,有人只凭天赋就能登顶,以这孩子的天赋,耽误就太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