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 鱼你想吃烤的还是蒸的?”竹林小筑外,陵昭探头看着被自己随手养在水缸里的灵鱼,扬声问道。
该说不愧是天河里的鱼吗?跟着他从九天到丹羲境, 到现在竟然都还能活蹦乱跳。
“都试试也无妨。”远处的息棠听着这话, 散漫地回了句。
她躺在竹椅上,身边是各色才自九天送来的灵物, 隔着水镜, 苍溟正拿出她当日交给自己的玉简逐一核对。
玉简所载多数灵物,天宫倒是都有库藏, 也只有数种难以保存或效用特殊的需要另外再准备。
说话间,苍溟随口道:“原本有十余种九幽魔族特有的灵物,天宫如今并无存留, 要找起来还颇为麻烦。不过正好那位魔族君侯到了九天,我便开口向他讨来了。”
息棠手中握着茶盏,轻抿一口,语气不见有什么起伏:“是么。”
我们之间,就只是如此么?
景濯在巫山冰泉边所言犹在耳边,她摩挲着手中茶盏,说不清自己是如何心情。
余光看了眼一旁, 陵昭正奋力地要从水缸里捞起条鱼, 不知是不是入水后恢复了气力,被他拎起的灵鱼疯狂挣扎着,企图用鱼尾狂扇他巴掌。
陵昭被溅了一身水, 上身很是及时地后仰,坚决不让自己重蹈覆辙。
他身上,有魔族的血脉。
原本就理不清的关系,现在好像更复杂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景濯的态度无疑令局面变得更为混乱。
他到底在想什么?息棠久违地觉出些头疼,难以理解景濯的想法。
便是隔着水镜,苍溟也觉出了她游离的思绪,他忽然意识到什么,开口道:“阿姐,你这么急着离开九天,不会是有意在躲他吧?”
说来,那位魔族君侯似乎是在不经意间问过阿姐行踪。
“谈不上,”息棠放下茶盏,语气如同没有着落的蓬絮,“只是觉得,我和他之间,还是不见为好。”
“为什么?”
“既有生死之仇,见得越多不是越容易打起来?”息棠漫不经心地解释,“到时候要善后的,可是你。”
这样一来,苍溟这个天君本就不充裕的余暇时间,更是要雪上加霜了。
“话是这么说,但阿姐你和他之间,也不只是生死之仇吧?”苍溟靠在软榻上,换了个更为懒散的姿势。“当初如果不是阿姐顶着神秀那个疯子的压力救下他,也不会有今日的魔族君侯。”
苍溟对这件事可谓是记忆颇深,当年为了替息棠隐瞒行迹,他硬生生挨了灵蕖几十鞭,终于将事情掩过。
若是被神秀察觉息棠做了什么,就算她是自己弟弟的女儿,已经不容任何人违逆于他的神秀,也绝不会手下留情。
为此,不得不躺了足足半月才养好伤的苍溟当然对这件事印象深刻。
不知何时越凑越近的陵昭竖起了耳朵,听到这话时瞪大了眼,师尊和那位魔族逢夜君之间,原来还有这么多纠葛吗?!
一点也看不出来啊……
上回被景濯从头到脚挑剔过一遍的陵昭沉默了。
“这世上的事,并非是以一命抵一命来算的。”息棠心不在焉道,何况他还是因她招惹上灵蕖。
何况还有许多事,许多连苍溟也不知道的事。
算起来,息棠与景濯相识的时间,其实比苍溟这个弟弟还要长。
作为商九危的数千年,她与父母亲弟都没有过什么交集,尚且年少的苍溟只以为她在骊丘养病,并不知她的神魂原来寄身于苦无花。
“那,阿姐,你究竟是怎么想的?”苍溟忍不住问,便是他,也有些看不分明息棠如何看待与景濯的关系。
“他恨我就好。”息棠躺在竹椅上,微垂下眸,轻声道。
伤痕会愈合,但造成的伤害永远不会抹去。
息棠很清楚,就算重来一次,墟渊之上,她还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无论重来多少次,也会有同样的结果。
所以他尽可以恨她。
他恨她就好。
闻言,陵昭怔怔地看向息棠,甚至觉得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苍溟也一时无言,良久,他微不可见地叹了声,似不经意间道:“听闻魔族君侯前来九天,紫微宫悬镜一脉传讯,特地请他前去观礼今次紫微宫擢选。”
神秀当年令景濯修为尽废,险些要了他的命,紫微宫却没有什么对不起景濯之处。只是后来困于立场,双方不得不刀剑相向。
如今神魔修好多年,悬镜掌尊又是曾对景濯多有照顾的师兄,他既来了九天,就没有推拒之理。
是以一时之间,他应该不会有余暇前去丹羲境。
至于息棠,虽然苍溟不明内情,却很清楚她是不愿再踏足紫微宫的。
或许是为当年那位天载大师兄的原因,他想。
苍溟转开了话题:“阿姐所需灵物,只差孤月海棠等几味还未到手,至于在何处,倒是都查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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