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主。”
陵昭穿过回廊, 沿路遇上数名仙神,见了他纷纷抬手行礼,比起之前, 举止间多了几分莫名郑重。
他对鸣音当众发难的事在这数日间已经传开, 正是为这个原因,原本对他有所轻视的仙神都改了态度。敢如此喝问大权在握的鸣音仙君, 至少证明这位少尊绝非只有脸长得好看。
对于他们心中想法, 陵昭倒是不如何在意,他还在想前日的事。虽然救下了那几只山灵, 放他们离开,他的心情却并不如何好。
倚栏而立,陵昭向面前池塘中扔着鱼食, 看起来有些神思不属。
池中,游鱼有序地排成数列,逐一等他投喂。
天空阴云密布,像是酝酿着一场大雨,潮湿的气息让人心中更觉得烦闷。
‘你要是实在看不惯,我帮你解决了那个灰鹤族的老头子便是。’脑海中响起了重嬴的声音。
‘不……’陵昭托着脸,神情纠结。
他觉得问题并不在于此, 真正令他介怀的, 是鸣音话中透露出的意思。
或许是因为自己不久前也还只是鸣音口中蝼蚁,就算如今身份骤变,这话也让陵昭觉得很是不舒服。
他忽然有些分不清是非对错。
四海八荒的确是以实力为尊, 但高位者向下挥去屠刀,就是应该吗?
陵昭想了数日,还是想不明白。
耀目灵光自云端掠过,落入丹羲境中, 转瞬已经赶到了长亘之地。旌旗飘摇,数十神族着素衣,最前方是代表天族监察使的仪仗。
长亘之地的仙神似有所觉,先后抬头,望着天边掠过的灵光,脸上都显出怔忡之色。
天族突然遣监察使前来,是为何故?
正凭栏发呆的陵昭就算修为不如何,也隐约感知到了沉重威势。他下意识仰头望了过去,只见灵光径直向楼阁而来。
一行神族落在正厅外,目光与厅中起身的鸣音相对,为首神族监察使上前一步,手中取出鎏金玉简,冷声道:“奉天君命,着丹羲境仙君鸣音前往玉霄殿就罪陈情——”
玉简上,天君印玺泛着灿金辉芒,厅中内外来往的仙神闻言,顿时都觉不可思议
怎么会……
玉霄殿为何会突然问罪鸣音仙君?!
仙君执掌丹羲境多年,行事周全严谨,何曾有什么过错?但天君印玺不容作伪,眼前神族的身份毋庸置疑。
鸣音仙君究竟是犯下了如何罪行?
不知是谁先想起了前日陵昭说过的话,随即就有数道目光向刚刚赶来凑热闹的他看去。
这位少尊竟是如此言出必行吗?
未免有些可怕——
突然接收到各色意味不明视线,陵昭觉得自己真是百口莫辩,这很显然不是他干的啊。
他连眼前是什么情况都还没搞清楚。
不过,自己原来这么乌鸦嘴的吗?
陵昭瞟了面无表情的鸣音一眼,思考起自己以后是不是要谨言慎行。
厅内,面对神情冷肃的神族监察使,鸣音并未表现出任何慌乱神色,他负手走出,沉声道:“要问罪丹羲境仙君,尔等该先请过上神旨意。”
对鸣音来说,就算是苍溟这个天君,也不能在丹羲境中越过息棠行事。
“若无上神允准,我等便不会出现在此。”
话音落下,神族监察使伸出手,掌心叠加的重重阵纹展开,灿金篆文从中浮起,化作锁链缠绕向鸣音。
鸣音负在身后的手不自觉地收紧些许。
下一刻,他拂袖,冷眼望向面前神族,身周升起风柱,强行挡下了环绕向自己的灿金篆文。
“敢问监察使,我何罪之有——”他显然不打算就这么束手就擒。
鸣音能有如今地位,最大的倚仗便是自身修为。
见他态度竟如此强硬,神族监察使神色更冷:“鸣音,你借丹羲境之势结交仙君,结党阿附,妄图左右玉霄殿征辟仙神,又纵容族中肆意掠取资源,牵连天族数万生灵,如今证据俱在,还不知罪!”
他们奉苍溟之命,查证数月,确定事情属实,才会请命前来羁押鸣音。否则以鸣音如今地位,仅凭怀疑,又怎么能轻易定下他的罪名。
“我为上神行事,众仙有慕上神声名者追随,焉能是我过错?”篆文相连形成锁链,有收束之势,鸣音灵力运转,与眼前神族的力量相抗,丝毫不落下风。
“至于纵容族中为祸,这天地间的资源原就当以强者为先,这又何曾是什么过错!”
这番话,他说得掷地有声,全然不觉自己所为能被称之为罪。
见此,监察使身后神族一齐出手,刹那间便有数道灵光飞袭而来。鸣音神色沉凝,脚重重向下一顿,地面顿时有繁复禁制升起。
在场大约没有仙神会比他更清楚此处楼阁中的禁制。
他既然不觉得自己有罪,又怎么会随这些神族监察使离开。
两方灵力相持,看得周围仙神面面相觑,不知该不该出手相助,更不知自己如今应该帮哪一方。
骤然爆发的灵光中,天边阴云翻卷,沉沉欲坠。
无声凝滞下,一截青竹穿透鸣音身周风柱,隔空点在了他眉心。
不知自何处而起的风倏地停了,禁制转瞬崩塌,鸣音踉跄着后退两步,气血震荡,用不出半点灵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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