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冷静了一些,浓重的檀香又一次涌入她的鼻尖,伴随着淡淡的血腥味,辞盈躬身吐了起来,但又吐不出来什么,只干呕着。
青年半跪下来为她拍着她,辞盈想将人推开却没有什么力气,月光淡淡地映在两人身上,谢怀瑾低声道:“为什么不开心?”
青年话语间有淡淡的疑惑,辞盈抬眸望向谢怀瑾,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
她甩开他搀扶的手起身要走,青年站在她身后,看着她的背影良久。
走过几个拐角后,快步疾走让辞盈失去了大部分力气,她靠着墙边蹲下来,安静地将头埋在怀中。淡淡的月光下,少女的眼泪一点一点落下,那股恶心感涌上来,俯身又干呕着,一次两次......
等到思绪回笼一些后,辞盈已经坐在了青石地板上。她靠着墙,向外看着乌黑浓重的夜色,应当已经三更了,她又长了一岁。
这一天晚上,她没有回寝室,虽然此时李生定然已经被婢女带去厢房,但辞盈只要去就会想起来那惊悚的一幕,她直接回了书房。
鸟雀见到她歪了歪头:“快乐、快乐!”
辞盈同鸟雀绿豆般大小的眼睛对视片刻后,无声地睡到了软塌上,鼻腔间那股浓重的檀香味似还没散去,辞盈屏住呼吸,那股香味却停不下开,一刻不停地往她的骨子里钻。
辞盈想,她迟早也会变成一个疯子。
......
墨愉的身影如鬼魅,从暗处出来的时候不言语跟在谢怀瑾身后,青年垂着眸,向来白玉一般的脸上有一个清晰的掌印,声音很淡:“跟上去,将人送回去。”
墨愉无声应“是”。
书房内又只剩下谢怀瑾一人。
青年跪坐下来,慢条斯理地为自己斟了杯茶,漱口半晌后,将口中的血沫尽数吐了。
一片寂静中,烛光将青年的影子拉长再拉长。
隔日,辞盈从软榻上清醒时,头晕脑胀,想到今天要面对什么,人直接倒了下去。她昨天太生气,现在打谢怀瑾巴掌的那只手还在隐隐发疼,辞盈从软榻上爬起来,望向初生的太阳。
五月,长安一时冷一时热,明明还是早间,辞盈却已经有些呼吸不过来了。起身时几乎全身腰酸背痛,她唤来外间的婢女梳洗打扮,收拾好后却久久不能起身。
婢女在她耳边轻声道:“夫人,先用膳吧。”
辞盈没有用膳的心思,拒绝了轻声道:“随我去泽芝院吧。”
她得让谢怀瑾去同李生道歉。
到了泽芝院时,辞盈久违地见到了墨愉,她轻声问:“他在里面吗?”
墨愉俯身恭敬道:“回夫人,在。”
说完,墨愉也没有进去通报,就直接将门打开了,辞盈走进去,内间的门是她自己推开的,青年的脸看上去没有上药,此时看过去已经红肿了。
辞盈自然不会愧疚,怒火甚至一点都没有消。
墨愉在外面一声“夫人”,谢怀瑾自然知晓辞盈进来了。
但一直到脚步声在他身边停下,谢怀瑾也没有抬起眼,始终端坐着誊写佛经。
浓重的檀香味将辞盈呛得难受,她忍着怒气看向面前的人,有些难以言喻谢怀瑾看起来甚至在同她生气。
她出手握住谢怀瑾的毛笔,登时,青年的眼眸停住。
辞盈冷声开口:“同我去道歉。”
青年温声一笑,话语间却没有什么温度,他抬眸淡淡地看向辞盈,一个字也没有说。
辞盈咬着牙,压抑着怒火温和了一些声音:“如此冒犯了李生,我们两个都需要去道歉,谢怀瑾,就算用权势压人也不能如此作践人。”
谢怀瑾松开毛笔,将誊抄了一半的佛经捏成团,放到烛火下点燃。
灰烬的味道在青年指尖蔓延开,火苗快要舔舐上青年手指的那前一刻,青年才缓缓松开,淡淡的火光在两人之间浮现又消失,辞盈得以看清谢怀瑾那双眼睛。
比起昨日,添了一分冷淡。
“按照夫人的心意做,我为何又成了冒犯作践之人?”
辞盈一个字也听不懂,她压抑着怒火:“什么叫按照我的心意,我让你将李生从江南抓来扮成那样放在我的床榻上的吗?”
谢怀瑾用帕子擦拭着修长的手指,半晌之后道:“嗯,是没有尽如夫人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