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 李时独自蜷缩在狭小的房间里,她躺在冰冷的地板上,双眼直勾勾地盯着面前那堵斑驳的白墙。
四周静谧得可怕, 她缓缓抬起手,用指甲在墙面上艰难地划过,留下一道道深深的痕迹。
在墙面上, 这样的痕迹已经过千。
每一道刮痕都是她对时间流逝的记录。
她被囚禁在这座破旧不堪的老屋里,害怕自己会在幽闭中忘却时光的流逝, 便想出了这么一个笨拙的办法。
每一道线, 就代表着她被囚困在这里的一天。
这栋老宅狭小得可怜, 面积不过十几平米,仅有一间勉强能称作卧室的房间和一间老式的洗手间。
虽说洗手间里水电俱全,也有个破旧的热水器,可除此之外, 再无其他像样的设施。
整个屋子弥漫着一股陈旧的气息,像是一座小小的监狱。
不,这里甚至像是一座坟墓。
她的坟墓。
四年前, 李时满身疲惫地回到家中,哭着向母亲借钱,告诉她自己在外的全部遭遇。
李伊云轻声安抚着她, 说会帮她想办法。晚上入睡前,她递给她一杯牛奶。
她喝下去后不久, 就陷入了沉睡。
等她再次醒来, 已经身处在这个仿佛被全世界遗忘的地方。
她的母亲曾经是一名护士,家中还留存着过去病人不要的废旧轮椅,也还有一些药物。
后来想来,她应该就是被母亲用药物迷晕, 然后用轮椅推过来,安置到了这里。
门被牢牢锁上,屋里只有最基本的生活必需品,窗户上焊接着锈迹斑斑的老式铁栏,将她与外面的世界彻底隔绝开来。
所有的电子产品都早已被母亲收走,她如同一只被困在牢笼里的鸟,纵有千万般的挣扎,哭喊尖叫,也无法与外界取得一丝联系。
第二天,母亲带来了一些食物和日用品,从窗口塞了进来。
李时迫不及待地冲上前,隔着窗户急切地问道:“妈,这是什么地方?你为什么要把我关在这里?”
李伊云的脸上挂着一抹微笑,轻声对她说:“女儿乖,这里的老人去世了,无儿无女的,是妈妈当年给老人送的终,他们就把钥匙给了我,水电费我也交着,现在这附近没人住了,你可以先住在这里。”
李时难以置信:“妈,你这是什么意思?”
李伊云道:“那些催款的电话都打到我这里来了。我怕有人上门来找麻烦,你就先在这里,好好躲一段日子。妈是为你好。”
李时心急如焚,据理力争道:“妈,躲一时解决不了问题啊!就算你不想借给我钱或者家里没钱,你也得放我出去,我会自己努力挣钱去还的。”
李伊云却像是完全没听见她的话,自顾自地说着:“那么大的一笔钱,根本就是天文数字,你还不起,我也还不起。如果你出去,就会被当成老赖,你的人生就彻底完蛋了。那些催款的人什么事情干不出来?说不定会把你拉出去给那些男人糟蹋,或者是挖了你的器官。”
李伊云一边说着,一边从窗口的格栏往里递东西:“但是你放心,妈的钱还够你吃喝。你缺什么就和我说,妈给你带过来,从此以后,你就安心住在这里吧。”
李时心急如焚,双手用力拍打着门,声嘶力竭地喊着:“妈,我不会连累你的,就算成了老赖,我也有办法活下去,我朋友还等着我回去呢。”
李伊云的身子猛地一颤,眼神瞬间变得冰冷无比,仿佛瞬间换了一个人:“都是你不听我的话,如果你不出去打工,又怎么会遇到这种事?朋友?你的朋友难道比给你生命的妈妈还要重要?要不是当初你和我吵架以后出去,事情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说到这里,李伊云的眉头紧紧皱起,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李时太熟悉这种感觉了,那种压迫感从她幼时起就如影随形。
小时候,她站在母亲面前,总是仰着头,每当母亲皱眉,她就会感到无比害怕。
可如今她已经长大,不再是那个任人摆布的孩子了,她用力摇晃着面前的窗格,愤怒地喊道:“妈,你疯了吗?你这是在囚禁我!”
窗外的母亲听她这么说,泪水夺眶而出,喃喃自语道:“我是在救你啊,我是为你好。你当初还那么小,我生下你的时候,把你抱在怀里,就想着从此以后我们要在这个世界上相依为命。我生你下来,不是让你抛弃我的,不是让你出去闯祸的……”
李时又怕又伤心,她也哭了起来,苦苦哀求道:“妈妈,你醒醒,你看看我,我是你的女儿啊,你不能这么对我……”
李伊云看向她的眼神却又变换,充满了怨恨,她缓缓举起钥匙,在李时面前晃了晃。
她问道:“你想要吗?你想要我放你走吗?”
李时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抓住那把象征着自由的钥匙。
李伊云却猛地将钥匙收了回去,紧紧贴在胸口处。
她的头发凌乱,脸上有着一抹诡异的笑容:“我爱你啊,李时,你是我的女儿,是我生命的延续,无论生死,以后你都离不开我了。”
李时的双目瞬间睁大,瞳孔剧烈颤动,她终于彻底明白了。这才是李伊云的真正目的。
她是单身妈妈的女儿,从小就不知道父亲是谁,母亲也从未提起过。
听亲戚偶然说起,父亲是个不负责任的医生,让母亲怀了孕后就出国去了。
母亲一个人含辛茹苦地把她养大,幼年时会把她放在姥爷姥姥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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