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无坷撇嘴:“我每次都是下下籤?”
阿爷嗯了一声:“我给你们哥俩每年卜卦一次,你每次都是一样,现在三签中上,你將来该有个小福贵才对。”
叶无坷对小福贵是什么不感兴趣,他往前凑了凑:“现在可以教我怎么看了吗?”
阿爷点了点头后认真说道:“首先你得心诚,卜卦的时候一定要想著那个人,不能有一点杂念,只能是想著要卜卦的人才行。”
叶无坷嗯了一声,把三个龟壳捧起来,心中想著自己,確定没有什么杂念后把三个龟壳拋了出去。
阿爷眼神一亮:“中上籤,想的是谁?”
叶无坷道:“还是我自己......阿爷你快別卖关子了,你告诉我吧,怎么看出来是什么签?”
阿爷坐直了身子,脸色肃穆的说道:“这是咱们家的秘术,你要记住以后不能隨便传授给別人,一个人最多就能有两个弟子,再多就不灵了。”
叶无坷越发期待起来,眼神里都是明亮色彩,他使劲儿点头:“记住了记住了,快说。”
阿爷身子坐的更直了些,神色也更肃穆了些。
他说:“你看啊,三个小王八壳子有六个面,三个正面都朝上就是上上籤,三个正面都朝下就是下下籤,两个朝上就是中上籤,两个朝下就是中下籤,明白了吗?”
叶无坷:“......”
阿爷深吸一口气后:“你哥悟性比你好,奈何他不信。”
叶无坷:“我哥也是你讲完就不信了吧,也不比我悟性好多少。”
阿爷道:“你哥七岁时就看出来我这玄妙之术了,你十六了还在叭叭的问我。”
说完这句话老人家起身道:“等你也出门了,村口的那泥人也就该拆了。”
语气之中,略显沉重。
叶无坷把三个龟壳揣进口袋里,跟著阿爷进屋的时候问:“以前你不是总说不许我出门的吗,现在怎么忽然就答应了?”
阿爷道:“你娘偏心你,你知道吗?”
叶无坷点头:“知道。”
阿爷又道:“所以你娘希望一辈子庸庸碌碌但只要能好好活著的那个是你,你知道吗?”
他坐下来,点上菸斗抽,吧嗒一声,然后屋子里就多了道繚绕烟气。
“你哥早就知道了,不告诉你也是想让你就在无事村平安无事的过一辈子。”
阿爷视线往门外飘忽了一下,那是村口方向。
他说:“泥人是你爹。”
叶无坷猜到了。
阿爷继续说道:“你娘临走之前把泥人塑在村子风水口上,是想护著你们兄弟两个,她咽气之前说,出去一个就得拆......”
叶无坷问:“他是谁?”
阿爷道:“原来是个很了不起的人,是个大將军,他一桿枪把兗州杀了一个对穿,还杀到了渤海去,那一来一回,横尸百万。”
“后来,不知道怎么了,传说死了,还犯了大错,被免去了所有官职,一家处斩,好在是没株连。”
阿爷看向叶无坷:“可没株连,谁敢赌呢?外边的人心,从来都不好猜,哪天皇帝想起来你爹的事一个不开心,株连谁还不是一句话?”
叶无坷点了点头。
阿爷道:“你哥出村是上上籤,你是中上籤,我想著,大概是天意了,我和你哥说过,出去不准提那个名字,你想出去也一样,永远不许提......”
他轻声说了一个名字,叶无坷深深的把这个名字刻在心里。
阿爷抽了一口菸袋,又吐出一口浓烟。
“你哥对我心里有点怨恨,总觉得是我偏心你多些,我一直都知道,但我从没说过啥,那孩子心思重,我说了啥他都压心里......”
阿爷看著叶无坷的眼睛说道:“他一心想出去,那就隨他,大概是因为你娘说他该扶摇你该无坷,可我和你娘想的不一样,都是一样的娃儿,凭啥谁就该多委屈些?姜头啊......你哥若真的该命里扶摇,你就在暗中守著他,保他,保你自己,都无坷。”
叶无坷深吸一口气,十六岁的少年心里第二次有了山一样的责任感。
第一次,是哥说让他照顾好阿爷。
可少年並没有想到,阿爷也没告诉他,就像有些话不和他哥说一样,都是一样的娃儿,凭啥有一个就註定要平庸?
阿爷揉了揉叶无坷的脑袋:“其实你命该更好些才对,你从来不爭......傻乎乎的天天就知道笑,唉,那泥人真该早点拆了,拆了你哥就会晚几年走。”
他眼神越发迷离。
“哪想到会有人从长安来,哪想到那妮子会一直盯著泥人看。”
叶无坷低著头说道:“阿爷知道那是娘的念想,所以一直不拆。”
阿爷瞥了他一眼,然后摇头嘆道:“你果然还是傻乎乎,那泥人在村子风水口上,我不拆,村子里的人为啥都不拆?”
叶无坷心里触动了一下,少年心事果然还是太简单了些。
阿爷起身道:“別急著出村,我多给你准备些东西......至於照顾我,我用你们照顾?”
叶无坷因为阿爷的这些话想了很多很多,然后才发现从小到大这村子里的很多事其实都是自己忽略了。
阿爷去收拾东西,小狼崽子在外边嗷呜嗷呜叫著。
叶无坷看了看手中三个龟壳,想起来阿爷说的那个妮子,於是心中默念虽不知道你叫什么但人对了就成,然后拋了出去。
下下籤。
少年心说这果然不准,於是执拗的连拋三次。
下下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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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加入书架还是说爱我,怎么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