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注意到了我摆在桌上的香菸火机,就想爬过来拿,却被那个年轻的父亲给及时制止,並且对他进行了一次现场教育,告诫他不可以隨便拿別人的东西。
胖小子嗯嗯啊啊,也不知道听没听懂,转头就往年轻的母亲怀里拱。
头三个站点,一路平安顺遂,等到第四个站点的时候,时间已经接近晚上十二点,上车的乘客中变得鱼龙混杂。
几站下来,前后上了三波老荣,每一波都至少在六人以上,望下换接搅擦六手齐全,一看就是老赚轮子钱的伙计。
不过他们没在这节车厢开张。
这是因为他们都看到了我在桌上摆的道。
摆道不仅是表明身份,更是標识地盘。
摆出来一般就意味著这节车厢我已经提前占了,准备在此开张行事。
江湖同道,既讲地盘,也讲先来后到。
尤其是老荣们出来开张为的是求財,不到万不得已,不愿意与同道起衝突,见到摆道占位,便选择退让。
反正夜龙绵长,哪节都可以发財。
这一车厢的人倒是借我的光,免了破財之灾。
如此大半夜下来,平安无事,待到后半夜三点多钟的时候,在一处小站停靠后没多久,从別的车厢稀稀拉拉过来几个人,男女老少都有,在我这节车厢一走一过,就都找空位坐了下来,好巧不巧正散布在我这个位置周边一圈。
然后一个长得富慈祥的老太太坐到了我旁边的空位上。
带著一股淡淡的药味儿。
善人香!
这是一种迷药。
属於拍一脉的法门。
以秘方製成药包带在身上,散发出来的药味可以令人不自觉地放鬆警惕,精神缓弛,陌生人聊上几句也能当成至亲好友挖心挖肺的对待。
我抬眼瞟了一圈,便认出他们的身份。
这是一伙拐子。
坐在我旁边这个慈眉善目的老太太是“带宝菩萨”,这一伙人的头头,套近乎探话头动手拐拿宝货,就由她来做。
过道对面86號座刚坐下的黝黑男人,长得又高又壮,看著神情憨厚,老实巴交,实则是“护法金刚”,负责拦截横阻护送菩萨带宝货离场。
后一排裹了件破旧军大衣的矮个中年人,坐下后就靠在座位上眯著眼睛,看起来是在打盹,其实是在暗中观察四周环境,分辨人群中有没有危险,適不適合开张摸宝。他是“多目罗汉”,专门管望风示警辨识身份,尤其是確认下手的目標是不是便衣雷子。
再往前有三个三十左右岁的中年女人,都是一副农家主妇的打扮,从打坐下就粗声大气地聊著家长里短,则是“抬轿龙女”,菩萨带上宝货后便会上来起鬨架秧子,搅浑场面。
宝货,就是要拐的孩子。
他们盯上了对面座小夫妻带的胖小子。
这胖小子骨肉均匀,气满神完,皮润色丰,正是拐子眼中一等一的极品好货,若是能找到合適的买家,少说也是五万起价。
这年头找葛门掛標买首也不过三万块罢了。
这伙人肯定看到我桌上的摆道,却依然毫不顾忌地当我面伸手办事,又会使用善人香,必然不是普通的拐子,而是传了拍术的外道术士。
只有怀术在身的术士,才会如此囂张无忌,看不起普通的江湖人,对於所谓的江湖规矩完全不放在眼里。
若是別的旁门左道在这里开张摸鱼,只要不惹我,我绝对不会多管閒事。
我只是个江湖术士,不是小说里路见不平一声吼的侠客。
可这拍的拐子却是我的心病。
天底下的拐子都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