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凡君。”高桥瞬爆发衝来,“就让我看清斩落我噩梦之人应有的模样吧!”
高桥瞬衝锋时不小心咬破了口腔內壁,血腥味与灼热的空气同时在喉管燃烧。右拳收在腰际蓄力,左手虚握成爪护住咽喉——这是学长教他的突进式。余光里江凡的站姿鬆散得近乎傲慢,可突然某种违背常理的寒意突然攫住他的后颈:那个看似隨意的身影如同暴风雨前的海面,平静之下涌动著令人战慄的暗流。
十步之距。
金属围栏在高速移动中扭曲成液態银光,蝉鸣声突然变得粘稠如蜜。高桥瞬瞳孔收缩的剎那,捕捉到江凡垂在腿侧的右手正在细微震颤。
七步之遥。
砂砾突然开始逆流。当高桥瞬意识到那是被江凡衝锋掀起的颶风时,黑色短髮少年已化作螺旋状的残影。训练场的沙尘被裹挟成微型龙捲,每一粒石英晶体都在阳光下折射出锋利的光斑。这景象让高桥瞬想起法医课上见过的弹道凝胶——旋转的子弹穿透时,那些破碎的纤维正如此刻螺旋绽放的沙暴。
视网膜残留的影像开始背叛现实。少年確信自己预判了江凡左膝的弯曲角度,可挥出的右拳却穿透了虚影。太阳穴突突跳动的血管如同警报器,攻击要来了,但来自何方?怎样袭来?他的本能发出尖锐的啸叫。
世界开始倾斜。
当后颈传来针刺般的预警时,高桥瞬拧腰迴旋的动作仿佛被灌入水银。这个曾在关西大赛完成绝地反杀的得意技,此刻却像是困在松脂中的远古昆虫般迟缓。他看见自己扬起的髮丝凝固在空中,每根发梢都镀著正午的金边;江凡蹬地时激起的沙尘悬浮成璀璨的星环,而他的神经信號甚至来不及抵达指尖。
剧痛从左脸炸开的瞬间,天空突然填满整个视野。
少年试图蜷缩身体做出受身动作,却惊恐地发现四肢仍保持著出拳的姿势——他的神经传导速度竟追不上倒飞轨跡。砂砾地面在背脊下发出龟裂的呻吟,某种类似玻璃碎裂的脆响从骨骼深处传来。在涣散的瞳孔倒影里,江凡收势时的残影正缓慢重组:他右臂呈手刀状斜指苍穹,睫毛在眼瞼投下的阴影如同审判之剑。
死寂像玻璃罩般扣住了整个训练场。
高桥瞬的舌尖尝到铁锈味,左耳持续的蜂鸣中,喉骨挤压出断断续续的咯咯声。被击中的左脸尚未传来肿胀感,某种荒诞的顿悟突然刺穿意识——当自己挥出第一拳时,江凡的掌风早已穿透时空的褶皱,提前印刻在他的颧骨上。
夏攸寧攥著顾景初衣袖的手指节发白:“你看到发生了什么吗?”少女的声音像是从冰层下挤出来。
顾景初眯起眼睛:“不知道...就像被按了快进键。”他举起右手比划,“江凡突然消失在原地,然后高桥瞬就...”指尖划过空气的轨跡突然折断,仿佛重现那个拋物线般的击飞画面。
第一声孤零零的掌声来自场外,那个一直在平板上记录什么的紫色头髮的女生突然跳起来拍手,掌声在寂静中炸响。这声响像是击碎了某种结界,欢呼声如同多米诺骨牌般层层扩散,最终匯聚成淹没训练场的声浪。
江凡被推搡著的人群包围,欢呼声在耳膜上形成蜂巢状的共振,他透过攒动的人头缝隙,看见高桥瞬正缓缓直起腰身。少年左脸浮现出枫叶状淤青。
当声浪出现短暂间隙时,高桥瞬的声音像一柄竹刀劈开热浪:“谢谢,您让我看清了云层之上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