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子龙拜见玄德公！”

赵云也是激动万分，竟然不管不顾，直接大礼参拜。

刘备倒吃了一惊，连忙滚下马来，双手將赵云扶起，把住对方双臂，一脸慨嘆：

“未曾想刘备贱名，竟能传於子龙之耳。”

“刘备受公务所累，终日於安喜县內往来逡巡，竟对一郡之隔的年少英雄都一无所知。若非高先生出言提醒，恐怕就要错过子龙，岂不是要令刘备包含终生！”

刘备也是个耿直的，没有转弯抹角，上来就实言相告。

“原来是从高先生处得知？”

赵云心里全无芥蒂，只是有些没明白高先生是谁。

冀州连年动盪，刘备身为县尉，缉贼捕盗乃是职责所在，必然公务繁忙，没有时间多作打听。再加上自己本身就没有太大名气，所以刘备不认识自己，赵云是可以理解的。

但是听刘备的说法，是因为一个叫高先生的人，才得以知道赵云这个名字。

这个“高先生”如何得知自己名字的？难不成是一位往日故人？又或者本就是真定人士？

但是自己怎么没有印象呢？

“哈哈哈，子龙心有疑虑，以为高先生乃是往日故人？”

刘备多聪明的人，一眼就看出了赵云的疑惑。正巧见到高渊和简雍下了马车，齐齐走到近前，倒也不急著解释，先是给赵云挨个介绍了一番。

“两位义弟，关羽，关云长。方才与你交手的，便是三弟张飞，张翼德。”

“刘备乡友，简雍，简宪和。”

“而这一位...”

刘备请过高渊，笑著介绍道：“便是曾告知刘备，真定有位少年英雄唤作赵子龙的高先生，名渊、字子玄。昔日曾隨仙师避世修道，前些时日方才下得山来。”

“高渊见过子龙兄。”

刘备虽然纠结高渊在甄氏的做法，但是私心里已经將他当成了自己人，当然其中因为赵云这位人才，也是占了一定的偏重。

於是顺势帮忙解释道：

“子龙有所不知，先生並非子龙故人，而是於恩师口中听闻子龙事跡，而后转告刘备。因而我等离开安喜之后，才会到这真定县来，寻找子龙。”

一句话四个子龙，乃是这个时代，为了表示亲近，向来都是在称谓上有所代替，多以表字相称，而不是“你”这个字。

说著，刘备彻底敞开心扉，將几人一路经歷，全无遮掩，尽数讲给了赵云。

关羽有点纠结，毕竟他受到了甄氏款待，算是有几分情分在。只是关羽向来公私分明，高渊拿著属於自己的东西去跟人做交换，纯属个人私事，他也无从置喙。

张飞则是完全忠诚於自家大哥，只是好奇高渊换来这么多粮草要做何用。对於高渊的手段，全然不在意。

赵云听完之后，却有些不太满意，略显斟酌道：

“甄氏虽为商贾之家，但是赵云听闻，其宗族之人，向来行事有度。平时低买高卖，並无逾规。先生以...天子相挟，恐怕有些不妥...”

你怕是在真定宅的时间太长，倒是未曾见过甄氏的车驾隨从。若是你亲眼见了，恐怕就没有“並无逾规”这种说法了。

高渊暗自咂摸两句，开口解释道：

“子龙倒是误会了。高渊並非用天子贪財要挟甄氏，而是挽救甄氏一族於水火。”

“勾结叛逆，本就是谋逆之举。甄氏虽然为人清白，只因长女被张举挟持，才牵扯其中。”

“便是將张举与二贼解送雒阳，面见天子，自然也会以实言相告，为甄氏脱罪。”

“然而天子视財如命，为了攫取財富，不但卖官鬻爵，甚至罗织罪名，致使成百上千富庶之家鋃鐺入狱，要交付重金，赎脱罪名。”

“敢问诸公，有这样的天子，將甄氏財富收入囊中的机会摆在眼前，可否会视若不见？”

赵云也不是好糊弄的，只是目前他的身份比较尷尬，所以脸上有些为难，只能试探性道：

“其实，只要斩杀二贼，只把张举首级送往雒阳，而后甄氏长女，则闭口不提...”

高渊早有预料，当即摇头失笑，“子龙久居真定，不识人心啊。”

“先生何出此言？”

赵云有些没听懂。

“子龙却是忘了，甄氏本就是商贾人家。有道是『在商言商』，素来攻於算计。”

“虚看之下，算计尽皆流露於表面，不过是些绸缎布匹，鱼米粮货，价值高低罢了。”

“其实並非如此。所谓价值高低，不过是取决人心罢了。商贾之道，这算计的，便是人心。”

高渊顿了顿，见一群人陷入思索，举了个简单的例子：

“主公虽然未曾与甄氏这等巨富打过什么交道，但是平日里买些粮草布匹，也是和商贩討过价钱的。”

“只需稍一思索，便知其中奥秘。”

举例简单明了，在场之人都不是傻子，哪怕是张飞也是要钱买就买肉的，这么浅显的道理一想就通。

果然，不过是几息时间，在场诸人均有所明悟，就连张飞，经过思索之后，也是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高渊很满意，暗自思忖自己哪怕是去当个老师，也是能混上一口饭吃的。

当然，这个时代的老师还是算了，他可不想收一对学生，家里摆满了各种各样的腊肉。

再说这时候的饭食是真的真的不好吃。

“我等诸人，各知自己品性，断然不会向天子诬告，攀咬甄氏。”

“可是换作诸君为甄氏家主，可能断定自己识遍天下人心？敢於將宗族万人性命，押注在萍水相逢的陌生人身上？”

“高渊之所以向甄氏索取三百万石粮草的巨资，便是『將心比心』『对商言商』，不过是为了安甄氏之心罢了。”

“若非如此，高渊保证那甄夫人只会整日忧虑，连觉都睡不好一晚。”

“届时为了自安其心，甄氏只会派遣人手，务必將我等斩尽杀绝。”

“到那时候，莫说情分，只怕是要不死不休，结下生死之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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