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转眼间已是中平五年的腊月。
细算下来,自从十月初离开真定,十一月抵达东海,刘备一行人,已经在糜竺家里住了一月有余。
按照此时的礼数,腊月需要进行祭祖仪式,之后便是年节准备。
然而刘备客居他乡,无法返回涿郡祭祖。所以只能在东海设置牌位,遥相祭拜。
只不过刘备刚要准备採购一应祭拜所需物品时,却突然收到了糜竺的邀请。
他想要邀请刘备,合祭祖先!
这种举动,显然是有悖礼法。
比如《左传》曾言:神不歆非类,民不祀非族。
而且,糜竺身为商贾,属於四民之末,本就低贱。刘备虽然落魄,但是身份上仍然属於汉室宗亲,两者完全不是同一个阶级。
所以这种举动,已经不仅仅是礼数问题了,甚至可以称得上僭越。
当然,这也是糜竺这位糜氏家主,对刘备的一手试探,同时释放出的一个信號。
试探和信號都相当明显:我糜氏愿与玄德公患难与共,共结盟誓!
稍微处理不当,就会被扣上“悖礼乱常”的帽子,容易落人口舌。
糜竺在赌,赌刘备是一个“欲行大事而不拘小节”的雄才,也在赌刘备是否值得糜氏举族託付。
说白了,他身上担著整个家族,需要亲眼看到刘备的態度。
就像是光武帝纳郭圣通一样,真定王刘杨,也需要刘秀给出一个態度。
在此之前,糜氏兄弟早已有过一番谈话。
糜竺找到胞弟,与其密议:
“子方,我欲將小妹许配刘玄德,你意如何?”
糜芳表情诧异:
“前些日陶恭祖因平贼之功,得了朝廷封赏,升任徐州牧守,遣使往来朐县,欲徵辟兄长为徐州別驾。后又为其子陶应求亲,欲和我糜氏皆为秦晋之好。”
“陶恭祖贵为一州之长,兄长尚且未曾答应这门婚事,如今为何反要將小妹许一白身之人?”
糜竺摇摇头,“子方有所不知,往日陶恭祖请我赴宴,我曾面见陶公二子,以我观之,二子皆不似贤人。”
“如今陶恭祖虽领徐州牧,然年近六旬,非长守之人也。二子才能不堪其用,如何接替陶恭祖,保全一州之境?”
“反观刘玄德,弘毅宽厚,志向高远,而今不过是时运不济,所以无以成事。日后天下时运有变,风云际会,自可冲天而起。”
“如今正值困顿,我等以家財资之,无异於『雪飘三日赠冬衣,饥饉旬月馈酒食』。”届时刘玄德成就伟业,我糜家何愁不兴?”
糜芳还是面露迟疑,“兄长思虑深远,只是小妹年方二八,刘玄德已近三旬,恐怕年龄不妥。”
糜竺摇头,“刘玄德英雄也,昔日高祖与吕后亦是差了十五岁。刘玄德有高祖之风,纵然无名,小妹委身,算得上美人配英雄,也不算辱没。更何况天下乱象已现,刘玄德麾下,关张赵皆有万夫不当之勇。”
“简宪和相识日短,难以估量才学深浅。但是我曾问询那些伺候贵客的僕从,僕从都言:別院中人,但有不明之事,无论大小,尽数询问高子玄。”
“短短几日,仅是僕从偶然见到,已经有十数次。其中尤其云长、宪和这二人,见那高子玄的次数最多。”
糜竺兴高采烈:
“有次僕从伺候之时,遇上高先生正与云长交谈,正巧那僕从是识过字的,將那蔡侯纸上扫了几眼,只看到“行军要略”这四个字。字跡未乾,想来之前客人討要笔墨纸砚,便是用来写这兵法的。”
“以为兄之见,刘玄德帐下谋主,必是那高渊高子玄!”
“兄长何以见得,为何不是高子玄向关云长请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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