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甄夫人一双美目重新落到张值守身上:
“张值守,刘备一行人去往雒阳之时,隨行一共有哪些人,你且细细与我报来。”
“是。”
张值守应了一声,一边回忆,一边开口:
“当初离开毋极县时,刘备身边只有关羽、张飞、简雍、高渊以及四名隨从,而后於安定新得了赵云。又转道徐州东海,入驻糜氏別院。”
“自糜氏启程后,隨行人数增至百余人。而后於譙县许氏家中留宿一夜,得了许褚。后来一行人赶到滎阳,弃了许多车马隨从,只有二十骑以及一辆车驾。”
“除了一应元从之外,便只有赵云以及许褚这两位新人,再就是几名糜氏护院...”
略微顿了顿,张值守继续道:
“只是其中有一人,仆多番打听,却无从知晓其是何等来路,只知道那人该是个文士,姓孙,名为乾。时常与简雍、高渊共乘一车,至於表字,应该是唤作公祐。想来应该是徐州人氏。”
“孙乾,孙公祐?”
甄夫人皱了皱眉,这个人名她也未曾听闻过,仔细回忆了一番,也没找到徐州有哪个姓孙的士族。
“这个孙乾,可是刘备等人在糜氏家中遇到的?”
“女君明鑑,二人正是相遇於糜氏家宅,想来应该就是糜氏家主为刘备引荐的。”
“原来如此。”
甄夫人点了点头,“既然是与糜氏交厚,想来应该也不是出自什么士家大族。”
这话说的很直白了,毕竟以糜氏这种素来为人所轻视的商贾之家,也没什么能力结交有底蕴的大家族。
甄夫人將思路过了一遍,然后確认道:
“张值守一路隨行,可曾被那些人发现过?”
“仆只在人多眼杂之时,才乔装打扮,於后尾隨。其余时间,並没有出现过彼等近前,只在事后或四下打听,或於滎阳之时,出些钱財收买几个糜氏家僕,从而探听消息。仆敢为女君作保,必然未被彼等发觉。”
张值守信誓旦旦的做出保证,而后突然想到了什么。幸好他跟隨自家女君时日已久,素来知道甄夫人性情,並未有何犹豫,当即补充道:
“还有一事忘了回稟女君。刘备等人曾在沛国偶遇两名...被通缉的贼人,临时出手,助二人躲过了县尉追捕。以仆来看,那二人应该是潁川一带的游侠。”
“刘备三兄弟本就是游侠出身,路间偶遇同类之人,出手搭救,算不得什么要紧事。”
甄夫人挥挥手,“张值守若无其他事,便下去休息吧。”
“仆回稟完毕,向女君告退。”
张值守利索地行了个礼,倒著退出大厅,方才转身离去。
厅中一直端坐的三名管事很守规矩,全程下来一言未发,连案几上的水杯,都未有分毫挪动。
“裴管事。”
“仆在。”
听到甄夫人唤到自己,裴管事赶忙站起身来,躬身行礼。
此间都是心腹之人,甄夫人只是挥了挥手,示意他坐下回话,而后才开口:
“上月从徐州来的那封书信,上边是怎么说的来著?那高渊索要的第一批六十万石粮草,需要在七月之前由海路发出?”
“正是。”
裴管事回稟道:
“那信中曾言,只待船队到了徐州朐县东边的海岸,便会有人手持当时契书,作为接应。信中还说,押运粮草之人,要听从手持契书之人的调遣。”
甄夫人面色淡然地点点头,並未多作思考。
“此行便由裴管事亲自走一趟吧。至於粮草,只给他三十万石。再准备几千匹布,等见了那高小郎,便说是赔罪之资。”
你高渊想要“在商言商”,只把此事当成一笔买卖,我甄氏自是不能顺了你的心意。
“仆谨遵女君之令。”
裴管事严格遵循著臣子本分,既然家主已经做了决定,那他根据指示认真执行就行。
不该过问的,一句也不会多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