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屋警部屈指叩响白板,金属支架震颤著映出他紧皱的眉峰。
深灰条纹西装下摆隨著转身划出锐利弧线,案卷在会议桌上铺开时掀起细小气流,纸张的摩擦声打破凝滯的空气。
“长谷川,佐野。你们先查看案件记录,了解情况。”
长谷川诚真斜倚办公桌面翻开卷宗,阳光將他半边身子镀成金色。
佐野真由子面色一缓,抽案情文件的动作像法官扯开判决书般乾脆,隨著抬手的弧度在无名指关节处显露出金属指环的红痕。
身为办公室內地位最低的新人,高桥佑哉適时为眾人递上茶水:
“刚刚我进总部时,撞见东野组长他们正好外出,让我提醒秋元警部补。他们说要继续昨天的调查,去查找新川情人藏身地点,监控拍到......”
“女性?”
铃木智久突然插话,钢笔在记录本上戳出墨点。
一旁的秋元悠介冷静点头,向古屋警部报告了东野组的进展情况。
空气骤然凝滯,所有人目光聚焦在警部身前白板上的现场照片——犯罪现场散落各方的三枚脚印如同某种显眼信號。
“21码女式短靴。”
古屋警部用红笔圈出脚印编號,並標註人物姓名。
“死亡时间前后半个小时,只有新井广司、冬山健辉和神秘女性三位闯入过现场,其中冬山作为侦探跟踪新井调查外遇,新井跟踪女性死者。如果这样推理的话,新川情人很可能就是这位神秘女性。”
霓虹的码数自有一套计算体系,是直接以厘米为单位,异於其他国家。女式短靴21码大致相当於华夏的32码。
白板上,两位男性脚印显露出真容,女性脚印旁新川情人打了个问號。
“新井秘书只拿走了手机,剩下两人中的无证侦探已经抓到。那么剩下的这位就是拿走钱包中的现金的人。现在需要明確的是,新井秘书和这位女性,谁才是现场的第一发现者?”
铃木智久起身在无证侦探的名字上画了个勾,圈住新井秘书和新川情人,最后重重的在新川情人的右边画了个问號。
“无证侦探跟踪新井秘书身后,他的嫌疑可以排除。那么新井秘书声称目击到“穿黑色风衣的人影”是凶手,还是他人?。”
“你们居然已经查到这个程度了?”
佐野真由子猛手中的钢笔悬停在卷宗上方,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她迅速翻动著现场勘察报告,当视线扫过“现场乾净,无直接物证”几个红字时,眉峰不自觉地聚拢。
只是一看,就知道这起杀人案的凶手远比想像中狡猾。
监控时间轴在屏幕上闪烁,距离这起案件发生的时间,已经经过三十一小时四十三分钟。
一旁的长谷川诚真突然像被抽去脊椎般瘫在窗台上,警徽在夕阳里折射出刺目的光。
“这样的话,岂不是只剩抓住凶手了?现在查案最多算收尾功劳...”
他对著玻璃上自己灰暗的倒影喃喃道:“不如把精力投到新的案件上...说不定...”
“长谷川警部补!”
佐野真由子“啪”地合上档案,金属桌沿的反光掠过她紧绷的下頜线。
“您对主任职位的渴望已经饥渴到希望发生案件了吗?”
窗边的身影触电般弹起,长谷川诚真活像被戳中软肋的河豚。
他咳嗽一声,整了整歪斜的领带,声调陡然拔高:
“追求晋升是警员的本分!我的本意也不是这个意思,你这是曲解。而且谁不想进步?法国皇帝拿破崙还说过——”
“不想当將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
巡查警衔的高桥佑哉突然鼓掌,年轻脸庞涨得通红,仿佛喝了什么大补药一般。
办公室突然安静下来,接连不断的响起原子笔砸向桌面的声响。
其余几人震惊不已,集体向两人投来刀锋般的目光。
古屋警部用笔盒轻敲桌面,皱纹密布的额头下闪过精光:“有上进心是好事。”
他的视线若有若无地扫过会议桌边的秋元悠介,隨后看向情绪激动的高桥佑哉:
“不过还是需要脚踏实地的做事,这样才能一步步实现目標。”
总是沉默的铃木智久低著头,在角落中擦拭著警察手帐。
“我要成为警视厅搜查一课的系长!”高桥突然立正高喊,后脑勺翘起的髮丝隨动作颤动。
古屋警部手抚额角,用力揉著太阳穴。合著刚才说的话你是一点都没听进去啊。
窗台边的长谷川诚真望著这个热血菜鸟,突然想起三年前自己初进入搜查一课六系时的模样。
如今主任之位明明触手可及,此刻却像隔著防弹玻璃般遥远。
他咽下那句“系长位置至少要熬十五年,而且还不一定有机会。”的忠告——毕竟有人帮忙分担炮火的机会,在搜查一课比未污染的凶案现场还要稀罕。
而且,对於系长这个目標,他只想对高桥佑哉说:这个目標你把握不住,还是让我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