匡祖背著那破旧不堪、补丁摞补丁的包袱。
脚步蹣跚且踉蹌,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戏班驻地。
那一方土地,曾承载著数不清的欢声笑语。
曾孕育过无数绚烂如霞的梦想。
可如今,却只能在他那被泪水模糊得一片朦朧的双眼中。
渐行渐远,最终缓缓消失在飞扬而起、遮天蔽日的尘土里。
恰似那曾经戏班的辉煌,就此永远地被封存在了遥不可及的过去。
成为了只能在回忆中找寻的幻影。
此刻的他,就仿若一片被狂风骤然卷落的枯叶。
在这纷繁复杂、波譎云诡的世间,孤独无依地飘零著。
全然不知何处才是自己的归处。
明朝末年,本就是个风雨飘摇、民生多艰的时代。
而匡祖的命运,恰似一叶扁舟。
被命运的惊涛骇浪无情地碾压。
街头巷尾,虽战火尚未直接蔓延肆虐。
但衰败之象却如阴霾般笼罩著每一寸土地。
眾多商铺紧紧关闭著店门,门板上那斑驳的痕跡。
仿佛在无声诉说著昔日繁华不再的哀伤。
行人们神色匆匆,脚步慌乱。
脸上无一不写满了对这乱世深深的惶恐与不安。
倒是街边那些算命摊,生意格外兴隆。
人们在这动盪如沸的年代里,內心彷徨无依。
只能妄图从那虚无縹緲、如梦似幻的卦象中,寻得一丝聊以自慰的安慰。
哪怕只是片刻的心灵寄託。
为了能挣得一口吃食,不至於在这乱世中活活饿死。
匡祖拖著病弱之躯,在码头寻得了一份搬运货物的苦力活。
码头上,货物堆积如山,好似一座座沉重的小山丘。
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搬运工们犹如螻蚁一般,在其间艰难地穿梭忙碌著。
那沉重无比的货物,仿佛恶魔的利爪。
不仅压弯了他们的脊樑,更是將他们仅存的尊严一点点碾碎。
匡祖每艰难地挪动一步,都能清晰地听到自己骨骼发出的“咯咯”声响。
那声音仿佛是身体在痛苦万分地抗议,又像是命运无情的嘲笑。
汗水如注,湿透了他那满是补丁的衣衫。
可转眼间,又迅速被高悬天际、炽热如火的烈日蒸发殆尽。
只在衣衫上留下一道道白的盐渍,宛如岁月用锋利刻刀留下的残酷印记。
醒目而又刺痛人心。
每当短暂的休息时刻,匡祖总会拖著疲惫不堪的身躯。
来到江边,目光呆滯地望著江面上来来往往的船只发呆。
那些船只满载著各式各样的货物,鼓足风帆。
向著未知的远方驶去,它们仿佛是自由的使者。
追逐著梦想的彼岸。
而匡祖,却仿佛被命运的绳索紧紧束缚。
深陷在这苦难的泥沼之中,无论怎样挣扎,都无法挣脱。
他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到曾经戏班演出的辉煌时刻。
那时,台下座无虚席,观眾们如痴如醉。
沉浸在戏曲的美妙世界里。
他们的眼神中闪烁著对戏曲的热爱与痴迷。
每一个精彩的唱段,每一个优美的身段。
都能贏得如雷般的掌声与喝彩。
那是他生命中最为璀璨耀眼的时光,光芒万丈,如梦如幻。
然而,如今这一切都如同泡影般破碎。
消逝得无影无踪,只留下满心的淒凉与无奈。
但即便身处如此绝望的绝境,匡祖心中对戏曲的热爱之火。
却如同一盏倔强的油灯,儘管火苗微弱。
却依旧顽强地燃烧著,在无尽的黑暗中闪烁著不屈的微光。
照亮著他那已然千疮百孔的心灵角落。
离开戏班的阿强,在陌生的城镇里。
同样在生活的荆棘丛中艰难前行,举步维艰。
他怀揣著一丝渺茫的希望,四处奔走求职。
可得到的却只有一次又一次冰冷的拒绝。
仿佛整个世界都对他关闭了大门。
身上所带的盘缠在日復一日的奔波中渐渐光。
无奈之下,他只能棲身於一座破旧不堪的庙宇之中。
夜晚,凛冽的寒风如同饿狼一般。
从那破败的门窗缝隙中呼啸灌进,如刀割般刺痛他的肌肤。
深入骨髓。
阿强蜷缩在庙宇的角落里,身体紧紧地缩成一团。
如同一只受伤的小兽。
他望著庙顶那破了一个大口子的地方。
透过那片黑暗的缺口,外面的夜空繁星点点。
那些星星冷漠地闪烁著,仿佛在无情地嘲笑他如今的落魄与狼狈。
在这寂静而又寒冷的夜晚,阿强常常陷入深深的懊悔之中。
他痛恨自己当初离开戏班的决定,想念那些与同伴们一起在戏班里刻苦排练的日子。
那时,虽然生活清苦,但大家怀揣著共同的梦想。
相互鼓励,相互扶持,充满了温暖与希望。
可如今,一切都已物是人非。
生活的残酷现实如同一记记沉重的耳光,狠狠地抽醒了他。
让他明白,人生没有回头路可走,只能咬著牙,硬著头皮继续向前。
哪怕前方荆棘满途,也別无选择。
为了维持生计,阿强尝试过各种营生。
他曾在街边摆过小摊,售卖自己亲手製作的小玩意儿。
那些精致的小物件,凝聚著他的心血与智慧。
可路过的行人却大多行色匆匆,对他的摊位视而不见。
偶尔有几个驻足询问价格的,也总是因为价钱而摇头离去。
他也曾在饭馆里帮工洗碗,后厨的环境闷热潮湿。
油腻的污水溅满了他的衣衫,一天下来,累得腰酸背痛。
可挣得的钱却仅仅够勉强餬口。
他看著城镇里的人们,在这乱世的洪流中。
为了生存而疲於奔命,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麻木与无奈。
在这艰难的岁月里,人们连基本的温饱都难以维持。
又有谁还能记得戏曲那婉转悠扬的唱腔,那优美动人的身姿呢?
戏曲,这个曾经在他生命中占据著无比重要位置的存在。
在这乱世的喧囂与困苦中,仿佛一颗被遗落的明珠。
渐渐被人们遗忘在了记忆的角落,蒙上了厚厚的灰尘。
与此同时,其他那些离开戏班的演员们。
也都各自在生活的泥沼中苦苦挣扎,备受煎熬。
有的去了大户人家做苦力,每日天不亮便要起床劳作。
沉重的体力活让他们的身体疲惫不堪,腰酸背痛。
可所得的报酬却仅仅能维持最基本的温饱,一家人依旧在贫困的边缘苦苦挣扎。
有的则沿街叫卖些零碎物件,试图以此换得几个铜板。
然而,他们时常会遭受地痞流氓的欺负与刁难。
那些无赖之徒,常常以强买强卖、故意找茬为乐。
一天下来,不仅挣不到几个钱,还可能被打得遍体鳞伤,身心俱疲。
他们曾经怀揣著对戏曲的满腔热爱和无限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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