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末年,恰似一座摇摇欲倾的古老危楼,在歷史的狂风骤雨中颤慄,即將分崩离析。
內有苛政如虎豹肆虐,赋税繁重得令人肝肠寸断,百姓似螻蚁般,在生存的泥沼里苦苦挣命,每一口呼吸都裹挟著绝望的重负。
外有后金铁骑於北方虎视眈眈,那如狼似虎的目光,似要瞬间踏碎大明山河,山河破碎的阴影,如阴霾沉沉,压在每个人的心尖。
天下苍生涂炭,人心惶惶,命运的轨跡被无情扭曲。
在这乱世的惊涛骇浪中,无人能倖免,皆在痛苦与挣扎中苟延残喘,寻觅那渺茫如梦幻泡影的生机。
自若雪香消玉殞,匡祖便似一具被抽走灵魂的躯壳,整日沉溺於失魂落魄的悲戚深渊,那深渊黑暗无垠,似要將他彻底吞没。
往昔,若雪如一束璀璨光芒,照亮他平淡如水的世界,赋予其繽纷色彩,那是他生命中仅有的温暖与希望。
如今,光芒如梦幻泡影般消逝,徒留无尽灰暗,如浓稠墨汁將他紧紧包裹,令他在暗无天日中备受煎熬。
曾经充满欢声笑语的教戏小院,如今冷冷清清,每一寸角落,都留存著他与若雪的过往。
微风轻拂,似在低诉往昔,每一个音节,都如尖针般狠狠刺痛他的心。
他仿佛又看见若雪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可转瞬,眼前只剩空荡荡的院子。
匡祖轻抚院中的桌椅,那些曾被他们无数次摩挲的地方,如今触手冰凉。
回忆如潮水般汹涌袭来,每一次触碰,都像在心口狠狠剜上一刀,令他痛彻心扉,陷入无尽的痛苦与自责,仿佛若雪的离去,皆是他的过错。
为偿还若雪治病欠下的巨额债务,匡祖拼尽全力,试图靠授课维持生计。
然而,这动盪年月,百姓连温饱都难以维繫,哪还有閒钱送孩子学戏?
学生日益减少,微薄的收入,连勉强餬口都成奢望,更別提偿还债务。
债主如恶狼般凶狠贪婪,隔三岔五便气势汹汹地上门逼债。
匡祖稍有迟缓,便是一顿拳打脚踢,甚至施以各种残忍手段折磨他。
他们用皮鞭抽打他瘸拐的双腿,每一鞭落下,都似要撕裂他的皮肉,钻心的疼痛中,鲜血渗出,洇红裤腿。
棍棒猛击他的脊背,发出沉闷声响,仿佛要打断他的脊樑。
匡祖伤痕累累,旧伤未愈又添新伤。
每迈出一步,钻心的疼痛便如电流传遍全身,仿佛全身筋骨都被重新绞碎。
但为了生存,为了那一丝近乎绝望的希望,他只能咬碎钢牙,默默硬撑,心中无数次质问上天,为何对他如此不公。
阿强目睹匡祖的艰难,心中满是不忍与无奈。
他日夜苦练武艺,期望谋条生路,助匡祖脱离苦海。
然而,乱世之中,身怀武艺者多如过江之鯽,真正能摆脱困境的,却寥寥无几。
他四处求职,却屡屡碰壁。
不是被富家子弟招揽去充当打手,看著无辜百姓被欺凌,內心备受煎熬;便是被兵营徵召,奔赴前线充当炮灰,看著战友一个个倒下,鲜血染红大地,心中满是恐惧与绝望。
阿强不愿同流合污,更不想无辜丧命,无奈之下,只能在街头卖艺求生。
每日挣得几文小钱,仅够勉强维持自己的生计。
对於匡祖的困境,他虽心急如焚,却也只能心有余而力不足,那种无力感如巨石般压在心头,让他时常在深夜暗自落泪。
孩子们年纪尚幼,却早早领略了生活的艰辛。
他们眼中,本该属於孩童的天真无邪已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与年龄极不相符的忧虑与沧桑。
街头巷尾,常能瞧见他们瘦弱的身影,或捡柴禾叫卖,或帮人跑腿打杂,只为换得一口吃食,延续那如风中残烛般脆弱的生命。
即便如此努力,换来的食物也常常难以为继,他们时常饿得头晕目眩、双腿发软,几乎站立不稳。
他们懂事得让人心疼,深知匡祖和阿强的难处,从不抱怨,只是默默承受,心底无数次期盼黑暗的日子早日结束,可每次希望都如泡沫般破碎。
然而,这乱世的苦难如无尽深渊,永无止境。
一场突如其来的旱灾,如恶魔般席捲大地。
大地乾裂,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裂痕,似大地绝望的呼喊,每一道裂痕,都似要吞噬世间一切。
庄稼颗粒无收,百姓瞬间陷入绝境,饿殍遍野,惨不忍睹。
易子而食的人间惨剧,在这片土地上频繁上演,人性在飢饿的逼迫下,渐渐扭曲成狰狞模样。
匡祖和孩子们所在的小院,也未能逃脱这场厄运。
他们常常饿得头晕目眩、四肢无力,每一口食物都无比珍贵,那是他们在这残酷世界生存下去的微弱希望。
即便如此,仍有丧心病狂之人,为了一口吃食,不惜对孩子们下手,试图抢夺他们少得可怜的食物,让孩子们在恐惧中瑟瑟发抖。
与此同时,官府不但不开仓放粮賑济灾民,反而变本加厉地徵收赋税,美其名曰“抗敌军需”。
衙役如狼似虎,挨家挨户搜刮。
稍有不从,便是严刑拷打,手段残忍至极。
他们用烧红的烙铁烫在百姓皮肤上,嗞嗞作响,皮肉瞬间焦糊,空气中瀰漫著令人作呕的焦臭味;用竹籤钉进百姓指甲缝,惨叫声此起彼伏,让人毛骨悚然。
匡祖那本就破旧不堪的小院,被洗劫一空,仅有的几件稍值钱的物件都被抢走。
他悲愤交加,满心怒火却无处发泄,只能眼睁睁看著生活坠入深渊,一步步滑向绝望的谷底,对这世道的绝望,如野草般在心中疯狂生长。
在这无尽的绝望深渊中,匡祖心中的怒火如地底岩浆,渐渐燃起,且越燃越旺。
他看著身边受苦受难的百姓,看著孩子们饿得奄奄一息,再也无法压抑心中的愤懣,对这腐朽不堪的世道发出愤怒质问:“这大明的天下,究竟是百姓的天下,还是权贵们的天下?为何我们这般辛苦劳作,却要遭受如此非人的苦难?”
然而,他的质问如石子投入茫茫大海,未激起一丝波澜,得不到任何回应。
回应他的,只有死一般的寂静,和百姓们无助的哭声。
一日,阿强在街头卖艺时,听闻了一些关於起义军的传闻。
据说,起义军打著“均田免赋”的正义旗號,所到之处,开仓放粮,救济百姓,深受民眾拥护与爱戴。
阿强心中顿时燃起一丝希望,仿佛在黑暗深渊中瞥见了一丝曙光。
他急忙回到小院,將这个消息告知匡祖。
匡祖听后,眼中闪过一抹久违的光芒,那是对未来的憧憬,对改变命运的渴望。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匡祖和阿强决定带著孩子们,踏上寻找起义军的征程。
他们深知,此去必定充满艰险,前途未卜,但留在原地,无疑只有死路一条。
於是,他们收拾简单行囊,怀揣一丝希望,毅然踏上这未知而充满挑战的旅途。
一路上,他们目睹无数惨象,仿若置身人间炼狱。
村庄被战火焚毁,化为一片废墟,残垣断壁在风中呜咽,似在诉说曾经的繁华与如今的淒凉。
烧焦的樑柱横七竖八地躺著,偶尔还能看见未燃尽的灰烬在风中挣扎。
百姓流离失所,哭声震天,那哭声中饱含著无尽的悲痛与绝望。
老人们眼神空洞,默默流泪;妇人们紧紧搂著孩子,惊恐万分;孩子们面黄肌瘦,眼神中满是恐惧与迷茫。
战爭的硝烟如浓重的阴霾,瀰漫在每一寸土地上,刺鼻的气味让人呼吸困难,死亡的阴影如影隨形,笼罩著每一个人。
匡祖和阿强小心翼翼地带著孩子们前行,时刻警惕,躲避著官兵的追捕和土匪的抢劫。
他们时常忍飢挨饿,疲惫不堪,身体仿佛被抽乾了所有力气,但心中那一丝信念,如同一盏微弱的灯火,支撑著他们不断向前。
然而,飢饿、疲惫和恐惧如影隨形,孩子们时常因体力不支而摔倒,匡祖和阿强只能看著心疼,却无能为力,只能不断鼓励彼此,在心中默默祈祷能早日找到起义军。
这日,他们来到一个偏僻的山谷,打算稍作休息。
匡祖拖著疲惫的身躯,来到溪边。
溪水浑浊不堪,却也顾不上许多,他捧起一捧水,轻轻泼在脸上,试图洗去连日来的疲惫与污垢。
水顺著他的脸颊滑落,原本蓬头垢面的模样逐渐清晰,露出几分俊朗。
那高挺的鼻樑,深邃的眼眸,即便歷经沧桑,仍难掩几分英气。
只是,眼中的疲惫与悲戚,让这份英气多了几分令人心疼的沧桑。
然而,命运似乎总爱捉弄人。
就在他们稍作喘息之时,一群土匪凶神恶煞地出现,面露狰狞,手持利刃,在阳光下闪烁著冰冷的光,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匡祖毫不犹豫地將孩子们紧紧护在身后,眼神中透露出坚定与无畏。
阿强则挺身而出,如同一头勇猛的雄狮,与土匪展开殊死搏斗。
阿强武艺高强,每一招每一式都虎虎生风,拳拳带劲,脚脚生风。
但土匪人多势眾,渐渐地,他身上多处受伤,鲜血染红了衣衫,体力也逐渐不支。
匡祖看著阿强渐渐处於下风,心急如焚,不顾自身安危,瘸拐著衝上前去,试图帮阿强一把。
然而,他的努力在土匪面前显得如此渺小,被土匪一把抓住,狠狠摔倒在地。
土匪们见状,发出一阵狰狞的狂笑,那笑声在山谷中迴荡,充满了邪恶与贪婪。
他们的目光落在匡祖身上,见他虽瘸拐却仍有几分姿色,竟丧失人性,做出令人髮指的暴行。
匡祖满心屈辱与愤怒,却无力反抗,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心中的痛苦如汹涌的潮水般难以抑制。
孩子们嚇得脸色苍白,浑身颤抖,但他们紧紧相拥,眼中透露出一丝不屈,却又夹杂著深深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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