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摇枝沉吟著点头:“原来季公子喜欢画嘛……王伯,我们晟朝的密库里,是不是有好几幅画圣真跡?”
“誒?殿下……”
王力夫一看公主那认真的样子,立马知道坏了……
早知道他就不手贱画什么画了,那几幅画圣真跡他是真的喜欢!
“咳,有吗?我不记得了……殿下,季公子过来了,我们这就驾车去施粥吧!”
王力夫忙也顾左右而言其他。
……
【观摩名家真跡·王力夫】
【经验值(画)+5】
【观摩名家真跡·王力夫】
【经验值(画)+5】
看著不断上涨的经验,季明忽然觉得王老狗那张面目可憎的臭脸,也稍微的没那么討厌了。
本还想著昨天既已划清了界限,今日就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但,看在这尤为可观的经验上,似乎也不是不能从长计议?
眼看季明靠近,王力夫忙不迭放下垫板,將轮椅推车的坡度调得更加平缓。
他搓著手看向正端详画作的少年:“季公子盯著拙作看了半晌,不知可有指点?”
季明指尖抚过锦帘上未乾的墨痕,摇头道:“指点不敢当。”
余光扫过面板上【画艺lv1(58/100)】的数据,话锋忽转:“倒是想问,此画可曾命名?”
王力夫闻弦音而知雅意,忙道:“未曾,不若请季公子赐教?”
“朝阳破云,新竹沐光——”
季明话音未落,王力夫已抢过话头:“好个『破云沐光』!当浮一大白!”
王力夫边说边摸向腰间酒葫芦,狠狠灌了一口,下一刻,却见季明指尖蘸墨,在竹节旁提笔写下四字。
“两只竹子”。
“噗——!”王力夫刚进嘴的酒,一口全喷了出来。
季明嫌弃地往边上躲了躲,但隨即,看见游戏面板上跳动的提示,立时又眉眼舒展。
【叮!】
【首次为名家画作命名,经验值+100】
【画艺lv1→lv2(58/300)】
这经验刷刷涨的,可比和萧婉兮那臭棋篓子下棋,痛快多了。
……
將时间倒回昨日——
梨原县金家。
雕楠木厅堂內。
气氛沉闷。
一轮椅公子全县施粥,甚至扬言明日要让周边县的灾民一併涌来。
这简直是在打他们各家的脸!
八仙桌旁围坐著十余位华服身影,茶盏磕碰声里裹著粮铺掌柜颤声稟报:“那位公子手里有镇北將军和皇后的令牌,小的实在得罪不起啊……”
金刘两家家主对视一眼,已然是锁定了季明的身份——
“残废之躯、与池家有牵连、近日刚到梨洲……必是那个假太子无疑!”
金家话事人金兆麟冷笑一声,心头一松。
原以为梨原县来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行事如此猖狂,竟全然不將他们这些地头蛇放在眼里,却不想只是个被敲断腿的“狸猫”。
“明日便教教这位曾经的太子殿下,皇城之外的规矩!”金兆麟指节叩响案几,话音森然。
几名小家族家主却面露迟疑:“毕竟是皇城来的人,背后站著皇后和池將军……”
金兆麟闻言嗤笑一声,將茶盏重重扣在案上:“他背后站著皇后和池家?那我们背后还是陛下和东宫呢!池家若真在乎这个贗品,怎会任他拖著残躯流落梨洲?不过是要块遮羞布,全了那点皇家体面罢了。”
金兆麟说著给心腹使了个眼色,心腹会意,呈上来封密信,供眾人逐一传阅。
“都睁大眼睛瞧瞧,这是东宫早前传给梨洲各望族的手諭,命我等放手施为!”
眾人凝神细看,確认无误后,顿时把心装回了肚子里。
一个是当今东宫正统,一个是被废弃的贗品,该怎么做,自是有数。
……
顾青禾是被窗外的鸟鸣惊醒的。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时,天光已大亮,床榻另半边早没了温度。
道袍下摆压出几道睡痕,发间翘起的呆毛蔫蔫垂在额前。
女道姑猛地坐直身子,意识到不好,她贪睡的老毛病又犯了……
担心自己不在季明身边,季明遭遇不测。
忙也要出门,只是在拾取剑匣时,却是微微愣住。
只见剑匣边上,一箩青竹食盒静静搁在那里,掀开素绢——
全是她爱吃的。
包括昨日拋给了灾民们的糯米酪、胡麻饼、栗子糕、芙蓉酥……
竟是都加倍的回到了她的身边。
“殿下……”
女道姑发间的呆毛颤了颤,將温热的糕点仔细揣进袖囊。
晨风捲起道袍广袖,她已跃出窗外,朝城西粥棚疾掠而去。
……
城西粥棚。
季明一边打粥,目光一边掠过人群。
发现多是昨日领过粥的面孔,偶有几张陌生的枯黄脸庞瑟缩其间。
心下暗嘆——
果然,这些饿得连站都打晃的灾民,哪有余力跋涉邻县传讯?
今日能多出这几十人,已是极限。
要想完成“万民拥戴”,继续待在梨原县终究不是个办法。
……
“大人,季明就在那,我们何时动手?”
刘显云压低的嗓音从暗巷飘来。
玄真子立於砖墙的阴影中,鹤羽般的白眉动了动,目光掠过井然有序的灾民队伍,一时无言。
那些襤褸的灾民虽形如槁木,却无爭抢推搡,秩序井然,仿佛那轮椅上的少年天生带著令人臣服的气场。
他抚了抚银须,轻嘆一声道:“这么多天都等下来了,也不差这么一会儿,就……等他施粥结束吧。”
“总要让灾民们……吃完这顿饭。”
玄真子沉吟片刻,想起什么,忽然又道:“显云,若我记得不错,你原籍便是梨洲人士?且去查查,朝廷拨下的三十万两賑灾银究竟去向何方,怎的反倒要初来乍到的季明在梨原县賑灾?”
刘显云喉结重重一滚,后颈已渗出细密冷汗。
他確是梨洲梨原县刘氏子弟,那些白的官银去向,没人比他更清楚不过——
因为他们刘家,就分润了这一杯羹!
他躬身將腰压得更低些,刻意將嗓音掐出三分沙哑:“大人明鑑,卑职確实为梨洲人,平素亦是最恨这些腌臢勾当!属下昨日回家,从家中得知,州府那帮蠹虫早將賑银分食殆尽,非但不开常平仓,反將南北官道封锁,生生断了梨北七县十余万百姓的生路啊!”
“如此说来,梨北……”玄真子雪白的长眉猛然扬起。
“已是炼狱景象!”
刘显云適时接话,语带哽咽,
“草根树皮早被啃食殆尽,易子而食者十户有三,自寒山关向北,新坟竟比活人多,白骨曝野连著官道,远望如嶙峋龙脊……”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