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告知国內媒体,我不想看到大范围的英雄救美新闻。”
寧言坐在办公室对赵建鹏吩咐道。
他不想用这种方式,来给电影做预热。
顾怀山盯著印表机吐出的《好莱坞报导者》译文,派拉蒙ceo的话像耳光般刺耳:“寧言让歷史有了体温,这是东方电影送给世界的礼物。”
他拨通中影韩三屏的电话,听筒里传来长途电话的杂音:“老韩,咱们谈谈《麦浪》的海外分帐吧。”
韩三屏的笑声混著电流声传来:“顾董不是说歷史片不该谈资本吗?”
“老韩,你我都清楚,歷史片在海外卖不上价……”
“但寧言做到了,”韩三屏的笑声混著雪茄味。
他顿了顿,“看在你当年给《计程车》700块银幕的份上,分帐可以谈到45%……但有个条件,让你的联合院线再加500块银幕。”
1月28日,距离上映4天。
寧言盯著银幕上的最终混剪,楚晓柔沉入江底时,银铃鐺的特写与老党员手中的信物重叠。
赵建鹏递来最新的排片传真:全国银幕数2200块,imax厅600块,上海联合院线被迫追加300块。“顾怀山同意了45%的海外分帐,”他的领带终於端正,“但要求在片尾加上上影的logo特写。”
“加吧,”寧言望著银幕上的稻浪,16mm胶片的颗粒感让画面更显厚重,“只要电影的故事能完整呈现。”
他摸出老院长送的海鸥牌胶片相机,想起孤儿院里的露天放映,“有时候,妥协也是一种勇气。”
手机震动,是刘晓丽的简讯:【艺菲在后台哭了,她说终於懂了楚晓柔的眼泪。】
寧言望向后台,刘艺菲正在调整银铃鐺盘扣,背影像极了1947年江汉平原的女学生。
他忽然明白,这场与顾怀山的博弈,早已不是简单的票房之爭——当歷史的重量压在银铃鐺上,当一个演员的眼泪滴在胶片上,所有的资本算计,都该为真实让路。
1月31日,距离上映1天,上海外滩。
顾怀山站在和平饭店顶楼,望著江面上“麦浪號”游轮的巨幅gg。
那是中影租下的轮渡,船身喷绘著《麦浪》的海报,探照灯在江面上扫出银铃鐺的光影。
他的手机震动,是寧言发来的简讯:【顾董,今晚七点,武汉江滩见。】
夜晚的江滩飘著冷雨,寧言望著滔滔江水,手中的老银铃鐺在路灯下闪烁。
顾怀山的脚步声传来,带著皮鞋踩过青石板的迴响。
“你贏了,”顾怀山的声音罕见地疲惫,“2200块银幕,45%的海外分帐,还有坎城的金棕櫚造势。”
他话语顿住,然后道:“但你知道吗?十年前我拍《淮海战役》,全国只卖出3万张票。”
“所以你害怕,”寧言转身,江风掀起他的风衣,“害怕真实的歷史抵不过商业的浪潮。”
他望向江面,渡轮的灯光映出“麦浪”二字,“但你看,江水永远在流动,稻浪永远在生长,有些故事,註定要在时代的潮声里被听见。”
顾怀山沉默良久,忽然笑了:“当年《计程车》上映,我就知道你这小子不简单。”他拍了拍寧言的肩膀,“但记住,金棕櫚不是终点,是更大的战场。”
“好莱坞的子弹可不会留情。”
“我很想知道你给中影承诺了什么,他们愿意费这么大力气?”顾怀山自顾自点了根烟,目露好奇的问道。
“我给韩董打了个赌,”寧言语气婉转,“如果《风吹麦浪》不能在坎城获奖,那我將给中影零酬劳拍摄两部电影。”
一大一小相视无言,隨后哈哈大笑,笑声传的很远。
江风吹来,带著湿润的泥土味。
寧言望著远处的灯光,此刻他也明白了,与顾怀山的博弈,不过是歷史长河中的一朵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