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兰黛双手撑在草地上,微微后仰著身子,漂亮的红髮折射著阳光的温度,模样放鬆。
“艾登也来试试吧,很凉快哦。”
“我就不下水了。”
换作是十年前,艾登大概会兴致勃勃地加入她们,甚至可能会主动挑起一场泼水大战,但是现在的他早就失去了当时的孩童心性。
艾登找了一块空地坐下,只是静静地看著两人在小溪旁嬉戏。
望著这副欢快轻鬆的景象,他不禁再次思考起那个困扰了他一个月的问题。
到底要不要就此从僱佣兵行业退休呢?
按理说他不该是这样犹豫性格的男人,艾登的决断就像是他战斗时的风格一样,从不拖泥带水,总是以最锐利最致命的角度攻击敌人。
但是面对现在的情况,艾登少见地有些难以抉择。
连续两次遭遇不该出现在奥瑟兰一带的高等魔物,艾登的经验告诉他这並不寻常。
接连两次的失力也让他质疑起自己,就算这两次侥倖活了下来,之后遇到相似的情况又该怎么办?
他摸了摸自己的左眼,虽然靠著阿兰黛的药剂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但诅咒依然像是高悬於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让人无法彻底放鬆。
其实艾登对自己的实力並没有太多不满,他很清楚个体的力量是有限的,所以每次接取委託时他总会细心分辨是否是自己能完成的。
正是靠著这份谨慎和对自身实力的充分自信,即使只能依靠自己一个人,艾登依然能在以报团为主的僱佣兵行业里崭露头角。
然而,面对实力强大的高等魔物,艾登也渐渐有些力不从心,只有抱著两败俱伤的心態拼尽全力才能勉强將其击杀。
这对於一个失败几乎等同於丧命的职业来说实在太沉重。
可是,如果不做僱佣兵以后,和社会几乎没有连接的自己还能做什么呢?
他回想起自己最后一份正经工作,那是十五岁时在一家酒馆当帮工。
难道又只能拜託阿兰黛了吗?
艾登望向和安娜嬉戏在一团的阿兰黛。
说实话,这几个月来一直都在单方面承她的人情,就算当年救过她一命,到了现在艾登觉得人情也该还的差不多了,实在不想再接著麻烦她。
算了,等伤彻底养好后在研究出路吧。
艾登摸了摸腹部,隱约还能感受到淡淡的痛感。
正在沉思著,他忽然听到了阿兰黛的声音。
“喂,艾登~”
艾登抬起头,刚好看到阿兰黛笑著朝他泼了一手的水,安娜也跟著露出怯生生的笑容。
清冷的溪水洒落在脸上,带来湿润的感觉,顺著脸颊的轮廓从下巴上滴落。
他拍了拍身上的水渍,站了起来:“衣服都要弄湿了。”
阿兰黛冲他吐了吐舌头,笑嘻嘻道:“天气这么好,晾一会就干了。”
他朝著两人走去。
“这可是你说的。”
“啊?不要啊!”
午后的阳光下,伴隨著泼水声和少女们的惊呼,春日的时光悄然流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