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冲道:“此事与宋公明兄弟有些相干,还是容兄弟来说吧。”
容自来以后並不多说话,只淡淡地看武松如何行事。
他曾於宋江口中听了许多“武二郎如何勇武忠义”的话,原只当他只是一个莽直粗汉,待上了梁山,又听说此人做的许多大事,心里愈发糊涂了,暗自寻思:“这武二郎勇武是勇武,可身在公门却与绿林勾结,哪里又称得上忠义?”
容道:“前几日公明哥哥被刺配江州,途径梁山,被晁天王请上山盘桓了几日。言谈中说起武二郎许多事,公明哥哥思及与二郎往日情谊,特意手书一封,让我送与二郎。”
说罢容自怀中取出书信一封,递给武松。
武松展开书信,从头读了,藏在袖內,问容道:“公明哥哥还有什么言语?”
“旁的到不曾说,只说一年不见武二郎想念得紧,不过如今他是待罪之身,不好前来相见。”
容说罢,拿眼去看武松脸色。
“公明哥哥劝我既做了县尉,当以忠义为先,国事为重,保境安民,善待百姓。武二受教了,定以公明哥哥嘱託为念。”
武松淡淡地概述了书信內容,把这事拋过一边不提,只是殷勤劝酒。
至晚席散,將三人安置府中。武松私下找林冲,道:“晁天王有什么话给我?”
林冲嘆口气,“实瞒不过二郎,宋公明兄弟在梁山盘桓那几日,言及梁山出路,曾言绿林不是久棲之所,劝晁天王为了各位兄弟的將来,找些门路好让朝廷来招安。
他於晁天王有报信之恩,天王实不忍拂他之意。且於今新来的头领都是宋公明兄弟荐上山的,晁天王也有些为难。想要我问问二郎的意思。”
武松笑问,“林冲哥哥是什么意思?”
林冲咬牙切齿说道:“不说招安之事能不能成,即便成了,我与高俅那廝有不共戴天之仇,怎肯与他同殿为臣?”
武松道:“林冲哥哥与我回復晁天王哥哥,武二拼却性命不要,也要杀上东京,夺了鸟位。”
武松之志,鲁智深已经与林冲说过,他並不感到意外。只问道:“二郎之志,坚如磐石,我自不疑。只是听说你与宋公明素来交厚,若是造反岂不是与他反目?”
武松道:“私谊是私谊,我造反是为公义,岂能相提並论?”
“我与鲁大哥说过,真到了那一天,林冲定是要来投奔二郎的。”
说这话时林冲两眼放光,仿佛觉得生活又有了些盼头。
半晌他又有些忧虑地说道:“宋公明兄弟迟早会要上山的,届时晁天王若是辖制不住他,被他裹挟梁山眾位兄弟去受招安。那梁山就不是二郎的助力,反而成了劲敌了。”
武松笑道:“真到了那时,哥哥便带著不愿招安的兄弟与他散伙好了。”
林冲似乎被激发了心中的狠劲,说道:“二郎,我与宋公明並无什么交情。要不要……”
这一刻的林冲仿佛与风雪山神庙和火併王伦时一般,武松都被嚇了一跳,忙摆手道:
“哥哥不必如此!不是我顾念与他的兄弟情谊,实在是宋公明名播山东,杀了他反失了人心,得不偿失。况且你杀和我杀又有什么区別?我怎忍让你背负不义之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