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郁在衣柜里翻了翻，精悍壮实身体背对著聆雾，他取出被褥垫在地上，又铺了卷席。

他摸著灯的开关问：“关灯吗？”

聆雾：“关吧。”

两个青年躺在同一个房间，气氛很缄默，祁郁拉了被子盖在肚子上，想到聆雾此刻穿著他的睡衣，躺在他的床上，睡著他的枕头......

祁郁只要想著心跳就开始极速加快，浑身血液仿佛要沸腾一样，身体里也压抑著的欲望不断叫囂著要衝破。

他饮鴆止渴似的，扯开自己的领口，用指腹来回摩挲著那个微微凸起的烟疤。

聆雾，聆雾.....为什么给他烙印上疤痕，又救他，为什么要对他好，为什么....要给他希望？

祁郁从小生活在市井里，在打骂折磨里长大，学会委曲求全和虚与委蛇，但绝对不是个心善的人，相反的，他很记仇。

明明在暗色包厢里，他想得还是会弄死聆雾。

如果说贵族少爷惯用权势压死人，那祁郁会的都是些阴谋诡计，他能让聆雾这种不諳世事的少爷悄无声息死在贫民窟的角落里。

保证没人能查到他身上。

后来他抱著警惕性看待聆雾，但对方却迟迟没有做出下一步伤害的动作，反而屡次救他於水火。

防备心就渐渐淡了下来。

直到今天，两个仇人竟然能化敌为友，还能躺在同一个房间里。

只道世事无常。

祁郁冷不丁问：“聆雾，你今天为什么要救我？”

明明可以撇乾净跟他的关係，只要学著所有人那样，骂他是贱民，是阴沟里的老鼠，再露出嫌恶的表情就够了。

但聆雾没有这样做。

——他说：“代友受过”

“据说每个小男孩儿小时候都幻想著能成为超人並拯救世界。”聆雾尾声非常轻，但仔细听的话有点变调：“你就当我有救世主的情怀吧。”

祁郁隨口问：“那你最希望获得超人身上的什么能力呢？”

几乎是毫不犹豫的，聆雾掷地有声：“穿梭时光，回到过去。”

回到那个平静祥和的夜晚，赶在月光出来之前，將掩埋於地底的象徵著阴暗、贪慾连同罪恶的藤蔓连根斩断，再迎接拂晓的到来。

穿梭时光，回到过去，何其荒谬。

即使是研究微观世界粒子行为的量子力学物理理论，也没有直接涉及到穿越时空的概念。

这更多是基於想像和创意，而非基於科学事实。

聆雾：“那你呢？”

祁郁：“大概和你一样吧。”

久久得不到回应，房间再次归於平静，耳畔响起均匀规律的呼吸声，聆雾已经睡著了。

祁郁也闭上眼睛。

窗外夜色寂静，月光將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翌日。

祁郁不知道他走得到底有多早，於是五点就醒了，默默关上门，坐在客厅里给他吹有点湿润的衣服。

等到聆雾揉著眼睛出来时衣服已经完全乾了：“早。”

“早。”

祁郁將衣服递给他：“桌上有早餐，吃完我送你出去，下城区不太平，你一个人走很危险。”

吃过饭后，祁郁拿起桌上的钥匙送他回了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