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会去空军部队,受的是他姑父的影响,也就是我前夫,阿岑在亚特兰大的飞行指导师。”谢芬吃川菜依旧喝红酒,却不像別人那样慢慢品尝,她豪饮的方式更多时候会让人误解为没有品位,但其实不然,她只是很豪爽。对於酒精的评定也非常简单,只是为了刺激神经。
“阿岑刚去亚特兰大不久就很招桃,战机训练营也有许多很漂亮的女孩子,都喜欢他,总邀请他一起共进晚餐,或者进房间。我记得他导师有个徒弟,也很优秀,喜欢了他好几年,他一直没有表示。后来人家女孩去了总军部,现在也发展得很好。”
岑今日安静地布菜,听著两个女人之间的交流,没有插嘴。
“他导师对他突然回国的决定,一直都有所介怀。现在和我提起,还要摔电话呢。”
顾曾小心地喝了一口水,余光里瞥向他。很认真地吃著菜,没有分心,似乎也没有听到这话里的埋怨。
谢芬慢慢嘆了声气:“阿岑,托你的福,这些年我和他还有联繫,他忽然打电话给我,也只是希望我能说服你,总部那边现在要进行一个项目培训,意思是希望你能回去辅导,为期三个月左右。我知道你现在是民航机职员,不能隨便放假,但是你知道的,总部对你一直期望有加。”
岑今日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要考虑,没有当场回绝。
有很多原因导致他此刻的犹豫,导师对他的期望,姨妈少有的低姿態,她的在场,亚特兰大空军部那十年,那些战友……在知道那些事情之后,她都能明白。
谢芬也相当了解他这个人的固执,不再多说什么,又转回养这件事上。一顿饭总算还很愉快,她也学到了不少技巧。
很久没有在黑屋里聊天,她刚上线,就看见陆照在抱怨北京的雾霾,要命得跟见鬼一样。
cute表示已经习惯了。
暮然打趣他,脸皮厚,自然不受影响。
晴雅占著她的麦在说话。
……
顾曾躺在床上,和岑今日简讯聊著天。现在这个时间他在上海,国际航班的调整有一个好处,就是会让他多一些休息的时间。
听见晴雅说,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多少人因为习惯就这么浑噩一生了。她有些走神,手机忽然震动了下,隨即看到他发来的消息。
岑今日:快要到圣诞节了,陆照和我提议,一起去野营,有没有兴趣?
顾曾:这么冷的天?
岑今日:冬天给人的感觉好像一直都不適合野营、露宿这样的字眼,不过有时候被习惯捆绑久了,可以试一试。
他应该也是在听著黑屋的聊天,习惯这个字眼的確挺让人无奈的。
顾曾:那总部的项目培训?
岑今日:在姨妈和我说起之前,我已经收到邀请函,当时就已经有了答案。我觉得这样的时候,多一些时间陪在你身边,会有益於感情的增进。
顾曾:……也是这样和你的导师和姨妈解释的吗?
岑今日:对他们会更简单一些,回答是我要照顾我的小姑娘。
后来也不知怎么就睡著了,好在他没有再回復。接下来的几天,时间一直和他错开著,偶尔几次也只是赶上吃饭的空隙,两个人在长虹的咖啡厅说几句话,都有些忙。
一直到平安夜当天才接到他的电话,陆照临时有事,他们一行会晚些到达,如果方便,可以让许慎开车,她们三个先行去度假屋。
长虹在郊外的度假村非常漂亮,有时会借出去给剧组用,这个时间好像还有场戏在那边取景。晴雅兴奋了一路,表示她已经很久没有出来放鬆过,前一阵子把所有休假的时间都往后协调了,才能空出来平安夜的假期。说完还特別羡慕地对顾曾抱怨:“你前阵子去巴黎耗了多少假期,现在竟然还有人为你以公谋私!真是让人嫉妒。”
顾曾抱著靠枕取暖,对於她时不时的调侃已经习惯,地勤部相对而言会轻鬆一些,前面招进来很多大学生,正是好好用人的时候,她就乐得清閒了。倒是许慎看不过去,偶尔会帮她说话。
从盘山公路向西而下,可以看到几处庄园,欧式的风格建筑,被海包围著。在收费站停下来,她们买了些水果和蔬菜,还租了一套烧烤的用具,快要到度假屋时,岑今日把具体的房型信息发给他。
晴雅一边看著,一边惊嘆:“我知道大老板很有钱,特別有钱那种,就是没想到一年来不了几回的度假村也搞这么华丽。”
进去之后才发现这边的別墅区风格各不相同,大小错落,最早开发的时候应该就考虑过剧组的不同需求,完完全全地彰显出了商人的本色。
许慎感慨:“没有生意头脑的商人,不是好商人。”
晴雅指著她的鼻子:“是,就你最会赚钱了,什么时候给我把嫁妆本都赚回来?”
车子停下来,晴雅先是进去转了圈,出来后不停地说:“有桑拿温泉,还有玻璃暖房,晚上可以睡在壁炉边上。这么好的房子,岑大机长到底是出卖了多少美色?”
顾曾表示,某人的美色经年不衰,可以隨意挥霍。此话一出口,自然逃不掉两个女人杀人的眼光。
下午三个人围在壁炉边烤火说话,许慎的情绪一直不高,晴雅再三追问,才知道陆照的家里不同意他们俩的发展。
“他家里很传统,七十年代那种很守旧的风格,认为混跡在时尚圈的女人大多变心快,並不是大家闺秀。”
晴雅裹著披肩躺在沙发上,示意顾曾给她拿杯红茶:“陆照会听家里的安排?他们觉得你不够资格门当户对?”她觉得很不可置信,“你因为这个事情烦成这样?”
许慎恼怒地瞪她:“等你勾搭上陆堇,看你愁不愁。”
好吧,晴雅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好半天囁嚅了两声:“八字都还没一撇,只有我一个人看对眼了……”
过去她们的每一段感情都很认真,但是从来没有这样小心翼翼过。许慎也是,晴雅也是,或许真的就只有在遇见对的那个人时,才会考虑这样多,包括他亲人的感受和看法。以许慎的性子本来不会为这样的事情闷闷不乐,放到以前,一定是高高兴兴地吃顿散伙饭,然后各回各家。现在倒还真的是难说。
“顾小白,岑大机长的家里会不会也这么……保守?”
“哎,小白和你不一样,她好歹是良家女子,职业也很正常。”
许慎沉著脸:“你的意思是,我不是良家女子了?”
两个人又要掐起来,顾曾安静地坐了会儿,打断她们:“老实说,我什么都不知道。前不久见过他姨妈,完全看不出来他的家庭环境。”
但是之前陆照有说过,他和父母的感情很淡,所以依旧都是不確定因子。
快到傍晚时,山上飘起雪。满山风雪浩浩荡荡,一直到天完全黑下来,他们的车子才开到门口来。
真是让人温暖的一个夜晚,陆照和许慎在房间说话,晴雅和陆堇在厨房里忙个不停,壁炉前最后只剩下他们两个閒人。
很快,识趣地决定出去走走。別墅前有一条很长的鹅卵石小路,最终通向哪里还不知道。两个人走了一会儿,竟然就走到了悬崖边上,风大得惊人。她下意识地转头挡风,被他伸手抱住。过了一会儿又捂住她的耳朵,厚大的手套挡住她半张脸。
月色有些暗,他的脸很柔和,轻声问:“想不想我?”
顾曾看著他,咬著唇,说不出话来。他很有耐心地重复了一遍,在冷风中不停地诱惑著她。
最后只好缴械投降,点头说:“想。”她的嘴巴张了又张,终於慢慢囁嚅出声,“非常想,我们好久没有这么安静地相处了。”
他微笑起来:“前两天替陆堇的班飞了一次亚特兰大,中间休息的时候,去过总部。那里多了许多新面孔,最初生活的住宿楼也已经要拆除重建了,忽然有一种特別陌生的感觉。”
“你会难过吗?去那个地方,想起一些过去的事?”她仰起头,更方便看清他的面孔,以及每一个细微的动作。
“不会,不会难过。”他停顿了下,带著她转身往回走,“只是习惯性地有些低落。”
就像她,习惯性的温暖和怯弱。
应该是在外面待久了,手脚都快冻僵了,走回去的时候很快。快到门口时,她还在揶揄他:“看来冬天出来野营不是明智之举。”
岑今日若有其事地点头,表示肯定:“幸好陆照考虑到你们几个女孩子,还是安排了房子。”
“你的意思是,如果没有我们,你们今天晚上会住在外面?”
门拉开,两个人迅速地走进去,反身拉上门,衣服上全是雪。他解开手套,给她拨弄著头髮上的雪,沉吟道:“应该是在山顶上。”
天……她还没来得及惊嘆,刚把防风服脱下来,就听见楼上传来的爭吵声。
是许慎和陆照,不知道谈到什么,两个人意见不合吵了起来。晴雅和陆堇在庭院的暖房里烤著东西吃,也没听见。好在爭吵只持续了一会儿,便安静下去。
岑今日换好衣服,低声问她:“要不要一起去吃点东西?”
顾曾慢慢地应了声,跟著他去厨房拿了一些东西,又走到暖房。
晴雅盛情邀约:“我打算去剧组看看,就在不远的別墅区,小白你要不要一块去?”
“我不去了。”她犹豫了下,有些担心许慎的状况,“我又不喜欢追星,还是你去吧……”
晴雅倒是满含深意地看了眼她和岑今日,连连表示理解,还说什么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大方地友情退让。
她被说得尷尬,偏偏岑今日还很受用的样子。很快许慎和陆照也进了暖房吃东西,许慎脸上的妆很明显哭了,但看起来心情好了很多。在几个男人忙活的时候,她朝她递来一个安慰的眼神,顾曾这才放心下来。
晴雅抓著她的手,偷偷说:“我们来暖房就是听见他们吵架了,刚刚你回来的时候我多害怕你跑上楼去。”隨后瞪了眼许慎,“没事的,她肯下来吃东西就一定是没事了,你还不了解她?”
晴雅得意地朝她挤眉弄眼,咬著耳朵:“女人的招数一哭二闹三上吊,她只要肯做,陆照哪里跑得掉?”
说是咬耳朵,可谁没听见?许慎脸一热,直接扑过去抓住晴雅一顿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