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会儿想到霍格沃茨天文塔上仰面倒下的身影，一会儿又想到最后一战的废墟中搂作一团的马尔福一家三口。

他甚至想到了在除夕之夜里，脚步踉蹌地走向孤儿院的梅洛普·里德尔……

斯內普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睡著的，又或者有没有睡著。

第二天早晨，他睁眼时只觉得脑子里一片空灵，就像是有一层薄雾自此消散一般。他似乎只是他自己了。

在一旁的床头柜上，他看见了自己的魔杖。

清理收拾好后，他犹豫著走下楼。

客厅里显得异常整洁。

地板和墙壁上的污渍已消失不见，看起来比记忆中还要乾净，仿佛昨晚的一切並未发生过。

艾琳坐在木椅上，借著清早的阳光，像往常一样缝补著衣物。

她的魔杖就放在一边。

听见下楼的吱呀声，艾琳抬起头，她的头髮似乎经过了一番梳理。

“我去给你做吃的。”

“不用，我自己来就好。”

见到她想要起身，斯內普快步走向厨房。

“我是认真的，我自己来。”

他用平底锅里烤了几片麵包，切了点硬乳酪，盛在托盘里端了出去。

“嗯……妈妈，一起吃点吧。”

艾琳拿起一片烤麵包，小口小口地咬著。

“你胖了。”她抬头仔细地看了斯內普一会儿。

斯內普注意到，她的手指粗糙而多茧，仿佛经歷了长年累月的苦活计。

“我有个叔叔，”艾琳突然开口，“你的外叔祖父。”

见他没有说话，她继续说：“夏兰·普林斯。你没有见过他——”

“不用，你不用去找他。”斯內普打断了她的话，“开学后，我会去找校长——邓布利多——请求他在学校给你安排一份工作。”

“可是——”

“——他会答应的。我会和他谈谈。”

“夏兰——在你五岁时就去世了。”

“他……嗯……？”

在晨光的照耀下，艾琳苍白的脸上似乎多了一丝血色。

她一口气说了下去：“自我从家里逃走——带著一口袋加隆——和他结婚后，我和夏兰就再也没有了联繫。

“直到你五岁那年，一个魔法部职员过来，告诉我他死了。

“夏兰把魔法仪器、房子和里面的一些个人財產，都捐献给了圣芒戈魔法伤病医院。

“但他在遗嘱中说，『即使不愿意承认，但你是最后一个普林斯』，他选择把普林斯家在古灵阁的地下金库留给我……”

斯內普有点困惑：“这么多年，你有去看过吗？”

“没有。”艾琳平静地说。

“为什么不呢？”斯內普茫然地问，他从来不知道自家在古灵阁竟然有个金库。

“他不喜欢魔法。”这一次，她是用正常的音量说的。

“他知道这件事吗？”斯內普突然有点好奇。

艾琳轻轻摇了摇头：“魔法部职员是在他不在的时候来的。”

斯內普对此並没有多么上心，毕竟他也知道，韦斯莱家的金库空荡荡的，足以让妖精们在里面开舞会。

至於普林斯家，既不是神圣二十八族之一，也不属於其他的什么名门望族，又能有什么可指望的呢？

艾琳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轻声说：“我想，里面应该会有一些金子，明天我们去看看吧。”

“好啊——”斯內普隨意地回答道，他用一只手端起空餐盘，並伸出另一只手拿走桌面上的缝补工具，“——別忙活这些了，休息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