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这四十板子,不为別的,只为让你认清自己的身份。”崔老夫人眸光犀利。
雪棠闻言,便明白了,崔老夫人根本就不在意她是不是真的勾引了裴行焉,不过是顺手推舟,要给她些身为通房该受的教训罢了。
教训可以受,但这错,她不能认。
雪棠咬起唇,明眸清亮,倔强地看著崔老夫人。
芳兰已经带著两个身强力壮的婆子走了进来,不由分说便把雪棠压在一张长凳上,两个婆子都是做惯了粗活的,力气大的很,毫不手软,一时间,清脆的响声不绝於耳。
雪棠死死抓住长凳,指尖抠著粗糙的木头,几乎要渗出血来。
木板起起落落,炸开一阵阵难以忍受的痛楚,那两瓣娇嫩的肉很快变得肿胀而灼热,雪棠咬紧了牙关没有叫出一声,眼角却不受控制地洇出了清泪。
太疼了。
真的太疼了。
太阳穴也跟著痛得厉害,脑海中影影绰绰地闪过一些模糊的画面,朦朧的记忆里,她好像也曾经被人这样按著,鞭子一下下落在身上,將她打得皮开肉绽,她哭著抓住什么人的手,却被冷淡地拂开……
大颗大颗的冷汗从额间渗出来,淌过雪棠苍白的唇瓣。沈语柔居高临下地看著雪棠脸上痛苦的神情,心中畅快极了,昔日高高在上的大小姐,如今还不是在她眼前狼狈地受辱。
记不清多少次,她远远看著雪棠被一群下人眾星捧月地围著,款款走过相府里专为她铺就的荫路,而她只能跪在一旁行礼,嫉妒地看著雪棠綺罗做的裙摆擦拂过她膝盖前的砖石。
后来她与相府认亲,那样昂贵精美的綺罗,她要了一百匹,命府中绣娘裁成不重样的新衣,日日换著穿。
她恨雪棠,恨雪棠占了这十六年本该属於她的荣华日子,连带著也恨那些娇艷的綺罗,每穿过一件,便用火焚烧殆尽,把灰烬撒在雪棠曾住过的琅音苑里。
这么些日子过去,她以为雪棠已经死了,却没想到那样冷寒的雪天,雪棠被赶出相府,竟没冻死在街头,还进了永安侯府。不过这样也好,日子总归是回到了该有的模样,她是尊贵的相府千金,而雪棠才是那个低贱的奴婢!
思及此处,沈语柔得意地勾起了唇角。
四十板子打完,两个婆子退到一旁,垂首等著吩咐。崔老夫人呷了口茶,淡声问:“可知错了?”
雪棠脸上已经血色尽失,汗珠打湿了几缕鬢边碎发,贴在她清瘦的面颊上。她抬起一双明净的眼睛,直视著崔老夫人,一字一顿道:“回老夫人,奴婢甘愿受罚,但奴婢,绝没有勾引大公子。”
崔老夫人微微眯起眸子,没想到这姑娘瞧著安静寡言,倒是个犟骨头。
罚也罚过了,崔老夫人不欲多话,摆了摆手,示意苓香扶雪棠出去。
出了明安堂的门,雪棠便没再让苓香扶著,一瘸一拐地踩过地上的深雪,往西院的走去。
苓香望著她的背影,摇摇头,嘆了口气。
臀上的伤火辣辣地疼,短短的一段路,雪棠艰难地走了快两刻钟才终於到了西院门口。她远远就看见一个小丫鬟站在院子里,一边朝她走过来,一边不耐烦地说:“又去哪儿偷懒了?二爷要你伺候,还不快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