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最初的轮回

李俊一直在观察着幽都。

对于外界，似乎也有不少人知道这里，只不过他们称呼这里为大幽。

都。

这个称谓自帝下之都开始便有了一些特殊的意义，幽都也自然不够资格称之为幽都，是禺疆和幽都中的山海之民擅自取的名字。

自然，也代表着他们要取代西母和帝下之都的想法。

禺疆虽然被李俊收走了，他一直都没有放出来，不过整个幽都却依旧在运转之中。

好像对方在与不在，都没有受到什么影响。

经过观察，他发现了这座山海之国和山海异人的特点。

这些人虽然还拥有人的意识，但是他们的很多习俗生存方式都已经和人出现了巨大的变化。

说得通俗一些，就是他们的生老病死都已经和人完全不一样。

当然这是最明显的一点，在其他一些李军还没有发现的细微之处，还有着更多的与人相异的地方。

第一点。

李俊发现，这座山海之国中的下一代人出生的方式竟然是卵生的方式，生出来的孩子很异常，生来就带有异人的特征。

第二个，他们的老去的方式也和人完全不一样。

凡人是随着岁月老去，而他们的老去更像是被妖神玄冥影响和侵蚀而渐渐地异化到一种难以复原的地步。

再说他们吃东西的方式，李俊发现他们不再吃人的食物，而是吃那些死人带来的东西。

而且，如果进食的方式或者吃的东西错了，他们也会生病。

他们的病也和常人不一样，是各种古怪且奇特的病，像是身体的某个部分难以复原，或者长出一些奇奇怪怪的器官。

最后，说到了他们的死。

这些人的死亡并不是人概念上的死亡，至少他们死的时候身体是没有死的，但是他们作为人的意识却全部都消亡，变成了一个彻彻底底的厉鬼或者鬼怪之类的东西，或者沉入北冥或者游荡在幽都。

幽都城中。

李俊走过街道，那些化为影子或者顶着龙首的异人看见他之后，立刻对着他顶礼膜拜。

那感觉就和拜妖神玄冥差不多，甚至更为尊崇。

随着青鸟的出现，这些人隐约已经猜到了李俊的身份。

“那是杀死烛龙的帝。”

——

李俊站在怪石嶙峋的岛岸，身旁的那些怪石头就像是许多妖魔鬼怪在望着远处的大海，映衬着他的身形也变得阴森起来。

他好像在等着什么。

李俊身前的海是黑色的，头顶的天也是黑色的，唯有天极之处的极光传来一缕光芒。

那光芒一闪一闪的，就像是天上的雷霆。

但是看久了，又感觉像是某种诡异的图腾巫纹印在云上。

“来了！”

一阵波涛卷来，李俊看向水底。

便看到北冥的黑水之中出现了一个又一个，那不是什么鱼，一眼看上去便认得出是人的轮廓。

但是这些“人”一动不动的，就好像是一具又一具的“尸体”，朝着这座幽都岛而来。

这些“尸体”在北冥的黑水之中漂浮的方式也很奇怪，它们既没有随着波涛被冲上水面，也没有沉入水底，就这样夹在水面之下的中间地带漂浮着。

而且，每一个都面部朝上，或睁着眼睛或闭着眼睛看着天空。

李俊等的就是这个，他也知道这些影子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它们来自于西荒和北荒的各地，自烛龙现世之后，这样的一个个阴魂便开始出现，流浪在蛮荒大地之上。

整个大荒的西北部，也有可能是整个蛮荒的上古世界。

如今，这些上古先民和万物生灵都在受到了这股力量的影响，他们已经无法再安然地尘归尘土归土。

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人死后会转化成阴魂厉鬼的形态，朝着西北方而来。

一开始，它们好像不自觉地一点一点地跨越荒野，只是来到章尾山下的阴影处。

而如今，它们开始跨越章尾山，来到北冥之后，然后将自己投入那寒冷刺骨的黑水之中。

随着幽都的诞生，这些阴魂又开始如同尸体一般被冰冷的北冥海水推到了这里。

此时此刻。

幽都这座岛屿上的那座黑色山丘下，一个又一个山海异人从高处走下，将这些阴魂从北冥那冰冷刺骨的海水之中捞起。

这些人便是那些上身漆黑，还有长着龙首的异人，因为居住在黑色的山丘下，也自称为玄丘之民，和城中的赤胫之民区别开来。

他们将那些阴魂身上的衣物，携带着的配饰，全都剥得个干干净净。

还有的阴魂似乎是战死的，手上拿着武器，也被他们取下来。

李俊看着这一幕，望着那些从阴魂身上取下来的东西竟然在这里和实物没有什么区别，被这些玄丘之民带了回去。

此时此刻，才让人明白了这里的异常。

“这里是幽冥。”

或许是因为这里依旧处于大荒的北部，更因为另一头甚至直接和人间连接在一起，所以经常让人很难反应过来这里并不属于人间。

这地方阴阳逆转颠倒，这些虚幻缥缈的东西化为了实质，死人也如同活人一般。

而李俊看见这画面，也明白为什么这座幽都城中会有着他预料不到的富庶，他刚开始还以为是禺疆统御一方带来的，如今才明白不是这样。

这或许也是上古蛮荒的特征，人间和幽冥还没有完全划分，人神妖鬼混居一地。

此时此刻，那边的玄丘之民好像发现了什么，聚集在一起讨论着什么。

“不行，这个拼不起来了。”

“身体被砍成了几个部分，还被分开了。”

“是得罪了什么人吧。”

“这么重的刑罚，是故意让他死后永堕冥水之中么？”

一看便知道。

有的阴魂死的时候身体残缺不全，怎么也拼凑不起来。

于是，那残缺的阴魂被这些玄丘之民又扔进了北冥之中，在那黑水之中承受着极寒。

让人不明白，他们千里迢迢来到这里求的是什么，只是为了让自己永堕那极寒冥水之中么？

这样想来，这些玄丘之民做的还是好事。

虽然拿走了这些阴魂的东西，但是还是将他们从北冥之中捞了起来。

李俊：“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那些玄丘之民回答：“生不带来，死不带去。”

李俊问的不是他们拿走死人东西这件事情，他问的是这些人为什么要在这里接引这些阴魂。

李俊：“为什么要这么做？”

玄丘之民：“这些阴魂带着太多的杂物，我们要让他们干干净净地进黄泉。”

李俊又问：“他们进不进得了黄泉，和你们又有什么关系？”

玄丘之民：“妖神玄冥立北冥，便是让世间亡魂汇聚于此，将他们送入黄泉之中。”

玄丘之民好像解释了，但是他们也不理解为什么妖神会这么做，就好像他们不了解自己为什么这么做的根本意义。

不过，李俊却隐隐看出来了什么。

烛龙死去之后，妖神玄冥虽然只拥有着烛龙三分之一的力量，但是却依旧在本能地持续着昔日烛龙所做的事情。

例如，让人死去的时候化为阴魂。

还有，将阴魂送入黄泉之中，记录下来他们的信息。

只是因为妖神玄冥只有一部分力量，许多地方它本能地会去做，但是它毕竟不是烛龙，很多地方都做不完善，于是空缺的地方便由这些山海异人给填补上了。

但是，这些玄丘之民和赤胫之民也如同妖神玄冥一样，他们本能地按照妖神玄冥的规则去运转，重新维持着烛龙昔日缔造的秩序，自身却并不清楚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们成为了维护这套特殊的轮回法则，维护妖神玄冥本能控制下的成千上万个傀儡，就像是蚁穴里忙忙碌碌的工蚁。

忙忙碌碌，却不知为何，根源在何处。

他问：“你们是不是自然而然的就知道要来这里接引阴魂，自然而然地知道要如何将他们送入黄泉？”

玄丘之民交头接耳，然而回答：“的确如此。”

而后，那些阴魂被这些玄丘之民锁住，驱赶着进入了城中。

这些阴魂一个个也浑浑噩噩的，任由他们摆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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