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卉轻轻搅动著杯中的拿铁，目光落在对面的老同学鲍跃桥身上。

这位昔日意气风发的联眾创始人明显消瘦了许多。

他眼角的细纹里藏著深深的疲惫，只有偶尔闪过的锐利眼神，还能让人想起他不久前在网际网路棋牌圈叱吒风云的模样。

“这家的美式拿铁太苦了。”

鲍跃桥放下咖啡杯，嘴角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

“记得以前我们常去的那家，你总说他们的咖啡甜得像水。”

“人的口味总是会隨著时间改变。”王卉笑了笑。

“老鲍，自从我决定做棋牌平台，咱们得有两年没见。没想到再见面时，这副棋盘上已经换了天。”

鲍跃桥的指尖无意识地敲打著桌面，他知道老同学不是在嘲讽自己，只是有些晞嘘。

玻璃窗外，几个抱著笔记本电脑的年轻人匆匆走过，让他想起两年前在中关村街头意气风发的自己。

他们曾经为了棋牌赛道闹得兄弟分离，那时他坐在联眾大厦的顶层办公室，好整以暇地等著老同学来挑战自己的霸主地位。

却没想到，没等来王卉精心打磨的產品，却等来了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年轻人。

陈天带著他的cc游戏大厅如颶风般席捲而来，一夜之间让整个网络棋牌江山易主，昔日的霸主联眾分崩离析。

鲍跃桥突然推过甜品盘。

“我也没想到我俩还能再次坐到一起喝咖啡，尝尝这个马卡龙，至少甜味是真实的。”

他巧妙地避开了话题，目光落在王卉的公文包上，那里鼓鼓囊囊的，显然装著什么重要的东西。

没让他等多久，王卉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份文件，轻轻推到鲍跃桥面前。

“这是我们边锋大厅的最新改版方案，老同学给把把关，看看有无胜算？”

文件封面上“差异化运营战略”几个字格外醒目。

王卉没有明说对手是谁，但两人心照不宣。

在这个领域，能让两位老將如此谨慎的，只有那个如日中天的橙天cc游戏大厅。

鲍跃桥翻开文件，原本涣散的目光逐渐聚焦。

他的手指停在某一页上，突然抬头。

“妙啊！”他声音里带著久违的兴奋。

“cc现在势头正猛，背后有橙天系的全渠道流量支持，正面硬拼就是死路一条，你这招局部突破..”

鲍跃桥的声音戛然而止，咖啡杯在他手中微微颤抖。

他读懂了王卉的弦外之音，嘴角扯出一丝苦涩的弧度，缓缓摇头。

“但对联眾来说...太迟了。”

王卉猛地前倾身体：“老鲍！联眾的底子还在，完全可以..：”

“没用的。”鲍跃桥抬手打断。

“你这步棋確实妙，表面看是画地为牢，实则是绝处逢生。”

他揉了揉眉心，“但联眾的基因决定了我们玩不了这场游戏。”

鲍跃桥的声音此时显得格外嘶哑：“联眾大眾棋牌的招牌掛了几年，现在突然转向细分市场？”

“新用户会嫌我们不够专业，老用户觉得背叛了他们...”

他苦笑著比了个崩塌的手势，“最后这点根基也会垮掉。”

王卉抓住鲍跃桥的手腕：“不破不立！这些方案你儘管拿去用，我们联手..：”

“老王。”鲍跃桥轻轻抽回手。

“公司那群老伙计...如果你需要，隨时可以让他们过去。”

他望向窗外川流不息的车流，

“至於我...得找个地方休息休息疗疗伤。”

阳光將两人的影子撕成两半。

王卉望著老同学凹陷的截骨，忽然想起大学时那个在编程大赛上意气风发的少年。

看著他此时意兴阑珊的模样，王卉没在多劝，端起咖啡。

“好，等你休整好了，咱们兄弟再战江湖。”

“你那些老伙计，边锋永远敲开大门丁。”

鲍跃桥喉结滚动了一下。商海沉浮多年，他太清楚这场见面背后的算计。

王卉需要他这个“抗橙先锋”站台，也需要联眾残存的技术骨干。

但此刻，这些都不重要了。

自从被那个年轻人以摧枯拉朽之势击溃后，投资人的白眼、同行的窃语，连最信任的副总眼里都藏著怜悯。

只有眼前这个老同学，还愿意正眼瞧自己。

“记住两件事。”

临走前，鲍跃桥突然转身，眼中进发出久违的锐光，也是今天第一次提起那个年轻人的名字。

“第一，陈天的布局永远比你看到的深三层。”

他抓起桌上的咖啡一饮而尽，苦涩的液体顺著喉咙流下，此时他却不在意。

“第二，跟风模仿他，就像...”

“...就像用围棋规则下象棋，死路一条。”

咖啡杯重重落在桌上。

与此同时，橙天集团总部陈天慵懒地陷在义大利进口的真皮沙发里，手中把玩著遥控器，目光落在对面三星刚刚上市的液晶电视上。

屏幕里正在播放《游戏日》对他的专访，画面中的他西装笔挺，谈笑风生。

“喷。”陈天突然直起身子，手指轻轻摩著下巴。

“这电视台是不是偷偷给我加滤镜了？怎么电视上看著更上镜。”

站在一旁的喻婉瑶忍不住翻了个优雅的白眼。

她太了解自家老板这种看似漫不经心实则暗藏炫耀的说话方式。

“陈总在镜头前后都一样帅气。”

她微微欠身，嘴角掛著职业性的微笑。

“可能是採访室的打光让您的五官轮廓更加立体了些，看著更上镜。”

电视画面正好播到女主持人张雪提问的环节。

“陈总是如何发现《石器时代》这款在日本本土並不火爆的游戏呢？”

喻婉瑶眼中闪过一丝好奇，犹豫片刻还是开口：

“陈总，您真的是在日本游戏杂誌上偶然发现《石器时代》的吗？”

“不然呢？”陈天挑眉。

“难道我还能掐指一算？”

“可是..：”喻婉瑶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我从来没在您办公室见过日本游戏杂誌...公司资料室也没有订阅记录..：”话一出口她就有些后悔。

作为助理，这样直接质疑老板是不是有些不太好。

陈天眯起眼睛。

这小助理平时不声不响，观察力倒是敏锐得很。

他当然没看过什么日本杂誌，这一切都得益於他重生的先知先觉。

但这个秘密，註定要带进棺材板里。

“听说过好奇心害死猫吗？”

陈天突然勾起一抹玩味的笑，身体前倾，压低声音：

“我休息室的抽屉里不仅锁著全套日本游戏杂誌...还有一些』特別的光碟。”

“喻助理要是感兴趣，改天我们可以一起...研究研究？”

看著喻婉瑶瞬间涨红的脸，陈天满意地靠回沙发。

心里却已经在盘算著要儘快找人弄一套日本游戏杂誌来充门面。

被小助理发现事小，若是被那些虎视耽的竞爭对手或者有心人抓住话柄，可就是个不大不小的隱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