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亨刚刚提拔,就敢硬抗內阁老臣直言不讳,这显然出乎了高谷等人的预料。
不过石亨並非无脑,更不是一时气盛的大头兵,他此时敢如此说也並非他的底气。
其一是因为刚被提拔,在打仗的事情上,这群內阁老臣加在一起也不是他的对手,他此时必须展现他的价值。
其二是他敢如此言之凿凿,甚至搭上自己的命做赌注,因为他清楚自己被提拔的作用,这场仗打不贏本就是一个死字,脑袋都別在裤腰带上了,他不介意將之放在桌上当筹码。
此人粗中有细。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陈循出来打了圆场:“高兄,军务之事全权由於尚书管理。”
高谷说:“於尚书你意下如何?”
于谦从不退却:“石亨之言,有理。”
紧接著说:“陛下,瓦剌人短则两三日,长则四五日或就至京城,臣已分派斥候四方巡查,探寻瓦剌主力部队,准备派遣了传信兵前往宣府,只是为免传信被瓦剌人截断,通信之中不能言明要杨洪直接出兵支援,臣和石亨意见相同,杨洪是个靠得住的人,一旦发现局势,必会出兵驰援。”
朱祁鈺略微一思考后说:“让通信兵传我口諭,杨洪镇守宣府有功,封伯爵之位,其余眾將年后论功行赏。”
于谦很欣慰这位年轻的皇帝,如此的明理,此时封赏伯爵之位就是提振人心的,跟著杨洪的宣府眾將也可安心了,皇帝反应的如此快,这出乎了于谦的预料,本以为还得说的更加明白一些才行。
看来皇帝比自己所想的更加聪明。
此时唯一不是滋味的就是孙太后了,杨洪拒绝了为现在是瓦剌人质的朱祁镇开门,现在得到了封赏也就意味著昭告天下,杨洪做的对。
此时她也明白大事当前不得不为,但是……但是她的儿子怎么办呢?
孙太后此时出言:“今日可有瓦剌人派人来求和的消息?”
于谦洞悉孙太后的想法,摇头说:“太皇太后,瓦剌人贪得无厌,时挟持太上皇,满天要价,绝不鬆口,並无求和之意。”
求和,这词听著似乎还是大明占优,不过也总不好说皇帝是俘虏。
孙太后对朱祁鈺说:“陛下,太上皇在瓦剌阵中,於情於理皆不合適,本宫希望你一定要派遣使者前往瓦剌阵,请回太上皇。”
內阁诸位不言语,朱祁鈺则是恭敬的说:“母后放心,儿臣今日便命人备好礼物,前往瓦剌阵中。”
孙太后点点头便走了。
于谦与诸位阁老讲述了现在的京城防务情况后便也离开了,朱祁鈺喊住了他:“石亨,今天第一道命令,天黑之后监督於尚书睡一觉,他已经好几日无眠了。”
“陛下,臣失眠。”
“养不好精神,这两日便倒下了,我如何依靠你抵抗兵临城下的瓦剌大军,若是睡不著就吃药睡,昨日让太医给钱太后开的方子甚是有效,等会就命人给你送去,石亨监督他必须吃了睡一觉。”
这段日子,太医院多年的安眠药畅销一空。
“陛下……”
朱祁鈺十分坚决的说:“磨刀不误砍柴工,人乃是一切之本,无须说了,下去吧。”
石亨和于谦两人走了出来,石亨在门口见到了太监曹吉祥,乐呵呵的说:“曹公公,您怕得给我五十两银子了。”
曹吉祥有些诧异,但是方才关於石亨的任命已经颁布,便恭敬的说:“石大人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奴婢身上也没带著这许多银钱,您看……”
“便是送曹公公喝酒好了。”
“多谢石大人,多谢石大人。”
于谦撇了眼曹吉祥后看向了心情开怀的石亨,嘱咐说:“石亨,你是戴罪之身,陛下重新启用,要怀感恩之心,不可得意忘形。”
石亨忙躬身说:“於尚书,您的大恩大德,我石亨牢记在心,您放心,以后您一句话,让我往西我就一路向西,愿为於尚书效劳。”
这话倒不是虚情假意的奉承,石亨是真的觉得于谦帮了自己的大忙,有恩在身,他此时觉得于谦是要拉拢自己作为党羽,非一党之人怎么会如此力排眾议举荐自己?
于谦无奈的摇微微皱眉,但是现在没时间和石亨讲大道理,先带著他去兵部了。
行程过於紧凑,此时的朱祁鈺尚未用餐,金英催促著说:“陛下,还请先用膳吧,您不让於尚书过於劳累,可您也得注意您的身体啊。”
王直等人顺势说:“还请陛下先用膳。”
朱祁鈺也確实饿了,隨后吩咐:“那就先用膳吧,几位也在宫內用膳,还有金英吩咐那位赵芸儿到宫內候著,朕时间紧,用膳的时候我要见她。”
“是,陛下。”
太医院,朱祁鈺的正妃汪氏正在太医边上候著,此时她的丈夫已经是皇帝了,按理说她就是皇后,只是尚未册封。
面色红润的汪氏正在催促太医和御厨烹飪药膳。
“陛下连日操劳,多用些补气血的药材,但是不能用猛药,要算好人参等的用量。”
此时金英来了:“娘娘,你怎么还在此处,快去伺候陛下用膳吧,陛下如此辛劳,方才登基,你怎还不去陪著。”
汪氏一愣,是啊,这时候必须去陪著,不然不得让杭氏那妖嬈的狐媚子抢去了风头。
偏殿內,朱祁鈺此时正端坐在桌案前,他的桌前站著有些怯生生的赵芸儿,一袭红衣格外的惹眼,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小心翼翼四处打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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