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理完这些琐事,天色已近黄昏。鼬便与修司告别。在外执行任务时风餐露宿自不必提,但回到村子,作为一个八岁的孩子,即使是鼬,也必要按时回家吃饭。
修司目送鼬小小的背影消失在街角,才转身走向村子西郊。目的地是一栋老式宅邸,已有五十多年历史,因远离村子中心,在三年前的九尾之乱中得以幸免。
宅邸两旁栽满了樱树,期将尽的朵随风飘落,在他肩头短暂停留后,又悄然滑落。
“桃华婆婆,我回来了。”
庭院中,一位身着深棕色和服的老妇人端坐,银白的发丝梳理得一丝不苟。听见修司的声音,她并未抬眼,只是微微颔首。
“身体,没问题吧。”
“是。这股力量,也已能熟练掌控了。”修司抬起手掌,一抹温润的翠绿光芒在掌心流转。一株嫩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舒展、生长。
当初,重伤濒死的修司本已无救。当木叶的医疗忍者束手无策时,是桃华婆婆将他从医院带走,将传说中的柱间细胞,注入了他那具濒临崩溃的躯体。
最坏的结果,也不过一死罢了。
这位年逾古稀的老人抱着这样的念头,在这栋老宅中为修司完成了那场简陋的“手术”——甚至称不上手术,只是在注入细胞后,布下强力的抑制术式,而后便是听天由命。
这具身体仍清晰记得那时的感受。
狂暴的力量如同决堤的洪流,瞬间将他吞噬。
柱间细胞像贪婪的凶兽,疯狂撕咬、蚕食着每一寸血肉。剧痛深入骨髓,在神经末梢炸裂。
有那么几个瞬间,他感觉自己体内正疯狂生长着巨树——根系穿透脏腑,枝丫刺破皮肤。
每一寸肌肤都如同被千万根烧红的钢针反复穿刺,骨骼在重组时发出令人牙酸的脆响,血液在血管里沸腾翻滚。
那是超越语言极限的折磨。
仅仅是回忆,身体深处便泛起阵阵隐痛。
“那个宇智波,被称作天才,如何?”桃华婆婆的声音平淡无波。
“只是个孩子。”修司放下手,掌心的绿光与嫩芽一同隐去,平静地回答。
对这个评价,桃华婆婆的嘴角几不可察地牵动了一下,像是拂过水面的微风,转瞬即逝,未置一词。
庭院里只剩下樱飘落的细微声响。
她缓缓站起身,动作带着岁月沉淀的从容与一丝不易察觉的迟滞。
“既然没有问题……”她的目光越过修司,投向庭院中飘落的樱,那目光悠远而沉重,仿佛穿透了时光的尘埃,“以后,好好活着吧,修司。”
一阵微风吹过,卷起几片凋零的瓣。老人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深埋心底、经年累月发酵而成的疲惫与苍凉:
“我们一族为了木叶,已经付出太多了。”
她停顿了一下,视线依旧停留在那些无声飘零的瓣上,声音轻得如同叹息,却字字清晰,带着穿透岁月的重量:“放弃生命、放弃仇恨,最后连先祖的姓氏……都不能保留……”她仿佛不是在对着修司说,而是在对着这片庭院,对着那些消逝在历史尘埃中的名字低语,“柱间大人,扉间大人……为了村子,我们一族……还剩下什么……”
低语渐渐化作近乎无声的自言自语,消散在暮色渐浓的庭院里,只留下一种沉重的、挥之不去的怅惘,如同那些铺满地面的樱,无声诉说着曾经的绚烂与如今的凋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