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年夏天,林北省,芭乐县。
塘前路一栋居民楼下,有个肌肉结实的小伙子抱著一大束,扯著脖子朝楼上喊:
“朱白薇,我宣你你滋不滋道!”
顾云舟从电线桿后头闪出来,瞥了眼电子表开始倒计时:
“十、九……三、二、一!”
刚数完就抄起黑伞衝过去。
三楼窗缝“哐当”裂开道口子,烫著卷头的大妈探出半拉身子:
“夭寿哦!小年轻不好好读书,学人搞对象!”
话音没落,一盆泛著菜叶的脏水哗啦啦往下泼。
与此同时,黑伞“唰”地撑开挡了个严实。
韩寻文顶著乱糟糟的头髮跳脚:
“你为什么要挡!这时候不该让我淋个透心凉吗?正好应景唱『冷冷的冰雨在脸上胡乱地拍』……”
顾云舟抖著伞上的菜叶子:
“別嚎了,有些人的心属那啥的,只会越来越硬。”
韩寻文嘴张得能塞鸡蛋:
“可以啊老顾!话说你咋知道张婶准保泼水,还事先准备了雨伞?”
“多做点死活题,什么都可以计算出来。”
韩寻文挠著后脑勺跟不上趟:
“下棋还能算出泼脏水?老顾你啥时候也变得这么神神道道?”
顾云舟踹开脚撑子,跨上二八大槓:
“你以后就明白了,走,去你家把昨天那盘棋下完。”
他和韩寻文是初中同学,当年一起看《棋魂》,迷上了围棋,也成了莫逆之交。
两个少年骑著车,轧过满地阳光。
街角小卖部的玻璃柜里还摆著健力宝和大大泡泡,理髮店红蓝白旋转灯转得欢快,周杰伦的《晴天》从隔壁音像店飘出来。
顾云舟攥紧车把,这条街他闭著眼都能骑——毕竟在三十九岁生日那晚,他还梦见这些褪色的砖缝。
而现在他真真切切活在2003年,高二暑假最后一天。
这一年,他十八岁。
……
在未来二十多年里,他的人生大起大落。
三十岁那年,借著大a牛市,赚到了一个小目標。
也在同年,抄近道回家,巷子里撞见个衣裳不整的姑娘边跑边喊救命,后头跟著个流里流气的男人。
他顺手抄起个啤酒瓶给人开了瓢,就这么把自己送进去了——那姑娘后来改口说是自愿的。
见义勇为变成故意伤害,他被判处十年有期徒刑,人生自此走上另一条岔道。
刚进去那会儿差点疯掉,后来硬是咬牙撑下来了。
为分散注意力,他在里面全身心投入围棋。
他托韩寻文把《天龙图》、《鬼手魔手》、《发阳论》寄进来,每天把上面死活题抄在信纸上,偷偷带进生產车间,就压在缝纫机一侧。
趁踩缝纫机走线的空当,瞟几眼记在脑子里推演。
因为他不服气一直在申诉自证清白,所以一天刑也没减。
十年牢底坐得瓷瓷实实,每本书也都翻烂了十遍不止。
期间还订了《围棋天地》杂誌,甚至把里面每个棋谱都背了下来。
他天生过目不忘的本事从小就招人恨,当年全校都记得他背下整本《牛津高阶词典》的壮举,如今2004年高考数学卷的压轴题,他仍能默写出完整解题步骤。
后来,韩寻文总攛掇他去参加《最强大脑》,直到他鋃鐺入狱才消停。
就在出狱那天,顾云舟在监狱大门前被太阳晃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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