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他没功夫再吃惊了。
“噗通“一声闷响。
大枪刺穿了他的胸膛。
祥子手腕一沉,张三整个身子就飞了出去,摔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哼。
——
祥子收了枪,倒是愣了愣。
他压根没料到会这么容易,原本想好的那些后手还没使出来,这人就败了?
长枪倒悬,血珠从枪尖一滴一滴往下掉,在泥地上拖出一道浅浅的血痕。
那中年护院的脸上,还带着掩不住的惊恐——眼前这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模样的大个子,怎么会有如此强横的气血?
难道是武馆来的弟子?
想到这里,老张心里头更是生不出半分反抗的心思。
祥子望着他胸口那吓人的大洞,叹气道:“真搞不懂你们这些入了品的武夫,是咋练的?咋就这么抗揍?“
那护院还想说些什么,眼眸却猛地一凝,手上八斩刀刚提起,便又无力地垂了下去。
枪锋蓦地一闪,已落在老张的胸口,把那颗心脏搅得粉碎。
祥子又看了会儿,才满意地点点头——这下,该是死透了吧?
只是,瞅着那张满是惊惧的脸,祥子忽然叹了口气,心里头有点后悔:这小子,怕是到死都不晓得自己为啥死的吧?
要是文三在这儿,怕是得显摆半天,才舍得动手干掉他。
于是,祥子轻轻抬起头,对着头顶那弯月牙,低声说了句:
“文爷,一路走好。“
“我祥子给你报仇了。“
——
说完这话,祥子慢慢走到刘四跟前。
刘四斜躺在地上,捂着碎裂的胸口,嘴里涌出大蓬大蓬的鲜血。
夜色下,那陌生来人的面孔渐渐清晰,
这南城的老瘦虎脸上,昏沉眼眸猛地一瞪——他万没料到,眼前这个一枪挑翻九品入门武夫的大个子……竟是他?
祥子抱了抱拳,轻声道:“四爷……好久不见。“
刘四爷眼里满是震惊,
忽然,他强撑着坐起来,眼里闪着点异样的光:“祥子……你居然还活着,那唐儿呢?“
祥子没说话,只静静望着他脖颈上的伤口——这道由八斩刀破开的伤口太深,血液正汩汩涌出来,吞噬着刘四的生机。
出乎意料,此刻他的心情十分平静,并没有太多所谓大仇得报的情绪。
从某种意义上,刘四的死,跟他祥子没多大关系。
不过是他和李家之间的狗咬狗罢了。
鲜血顺着刘四的脖颈漫下去,不多时便湿透了他的衣衫,而他的眼眸却渐渐黯了下去,眼珠子泛出大片的灰白,
显然刘四的生命进入了倒计时。
刘四像条野狗似的在地上拖着身子,想站起来,可最终只能颓然跪在那儿。
黄土地上,被拖出一道殷红的血迹,他身上的宝蓝色织锦马褂被鲜血和泥灰裹着,哪里看得出半分上午众人恭贺时的喜庆?
祥子静静俯视着他,脸上没喜没悲。
刘四拼了最后一口气昂起头,声音颤抖着问:“祥子,唐儿呢?“
跟往常那喜怒不形于色、一肚子心思的刘四爷不同,这会儿这张苍老的脸上满是凄惶,
哪还像个从血堆里爬出来的清风街车把头,倒像是条孤苦伶仃的老狗。
祥子真没想到,有朝一日能瞧见刘四爷这番模样。
人常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此刻,这个从不低头的老瘦虎,没问虎妞的死活,也没求祥子救他,就只一个劲地问那个一手养大的义子在哪儿。
是临死前幡然醒悟,还是装模作样想求怜悯,抑或是出自真心实意,祥子并没兴趣知道。
于是,祥子轻轻开口:“你不配知道。”
这句话,像一柄巨锤,轰在了刘四心口。
他身子仿佛一下子被抽干了力气,“噗通“一声瘫在地上。
他的眼前,是一弯皎洁的月。
月光如洗,覆在他身上。
这个从矿工一步步爬上来,狠了一辈子,最终掌控了半个南城的老瘦虎,临死这一刻,嘴角反倒牵起一抹笑。
那笑里有几分苦涩,几分五味杂陈,又似有几分释怀。
然后,缓缓闭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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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