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逃窜的背影，冯野转头在化妆间里抱怨起来。

“之前在现偶剧组，脑缺选角导演拉来个小年轻，硬要我给包装成校草。”

“那小伙脸长得跟窝瓜似的，校tm什么草。”

几个化妆师憋笑憋得肩头直抖，吹风机声里混著零星附和。

“现在古装戏又整这齣，我不是骂你啊。”冯野伸出手指点了点陈书：

“听哥句劝，长得帅就多演点偶像剧，这年头选择比努力重要。”

“明白，谢谢冯哥指点。”陈书说道。

化妆师们纷纷放缓动作，谁能拒绝来五分钟办公室吐槽呢？

“当初我就说要学美容美髮，非得让老子学化妆，结果天天伺候这群祖宗。”

冯野骂骂咧咧给盈补完最后一道阴影，小演员逃也似地拎著裙摆溜了。

陈书站在一旁缄口不语，但心底由衷佩服。

初级化妆师理解，令他对角色的妆造难度、化妆师化妆技艺都有了清晰认知。

一边骂人，一边还能完美完成妆造工作。

这冯哥绝非等閒之辈。

“还狗屁御用化妆师，吹牛逼老子要真是御用，能tm连个单间都没有？”

冯野深知脏话憋在心里，心就脏了：“死黄胖子，一天到晚成能吹牛逼了。”

他说著指了指白织灯——示意陈书站过去，顺便拍了张妆前照。

关於这角色的形象设计，冯野心中其实早有眉目。

赵无延剧中设定是三十岁，但年纪和长相对比，就略显仓促了。

冯野起身走到陈书身边，伸手掰过陈书的下巴，对比游戏原画，仔细端详起来。

这张脸层次分明，以目前设备来拍摄的情况下，只需淡妆，甚至可以不化妆。

霍剑华拍古装戏就经常如此。

“被那死胖子忽悠瘸了吧？”冯野边端详，边閒聊著问。

陈书笑而不语。

在职场里永远不要背后说人坏话。

但细想起来，自己还真是忘了这是第几次栽在黄副导的“语言艺术”里了。

曾几何时在电话里，黄副导演信誓旦旦：“胡戈老师的专属造型团队，我帮你协调过来。”

结果胡戈的化妆师，就是全剧组的化妆师。

这他妈还是道高中数学集合题......

短短一两天时间，陈书实打实感受到了捧杀和忽悠的威力。

剧组里虚偽的吹嘘，会让初出茅庐的演员，產生被重视的错觉。

当演员回归现实，就会发现除了工作人员，根本没人认识自己。

这行业太多演员都是夸讚声犹在耳。

什么轮廓天生就是电影脸。

眼神里全是故事。

可卸了妆蹲在片场，说不准连群演递烟都会將他漏掉。

陈书终於明白那些突然被捧到云端的十八线艺人，为什么总要在空中蹬腿挣扎，甚至耍大牌。

——毕竟摔下来前，谁不想多抓几片名利、虚荣的羽毛？

冯野身高一米七左右，此刻正微仰著头，与陈书大眼瞪小眼。

“香水选的不错。”

冯野对於擅长把握细节的演员，向来颇有好感。

至少给这类演员妆造，对方能理解用意，不至於反过来骂自己。

“头顶完全无发，角色的標誌性髮型。”冯野舔了舔牙齿：“戴个头套能解决。”

他开始比对游戏原画，来对陈书进行全方位手术改造。

气氛之紧张，堪称丑女变形记的翻版——帅哥反向整容指南。

“佝僂身子的话......”

冯野咕噥著：“估摸得塞个海绵”

“这tm妆造难度，快赶上做整容手术了。”

整容手术？陈书不由得吞了口唾沫。

“坐过来。”冯野单手掐腰，招了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