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旅行公寓。
18楼,1829號房。
哆哆哆——
李建安躲在猫眼盲区探手轻声敲门,同时另一只手伸进夹克內,扶住了扳机。
“谁啊?”
不一会,一个穿著毛线衣,滚著轮椅的老太太打开了房门一角,透过门缝看向外面。
“没人哩?哪家小孩子恶作剧吶?”
“奶奶,是我。”
李建安用手抵住门框,从旁边探出脑袋。
“建安?你怎么……”
“奶奶,先让我进去,有什么话我慢慢跟你说。”
老太太眼底不著痕跡的闪过一丝痛惜,应了声,动手解开门上的锁链。
李建安闪身挤过门缝进了房间,四下打量侦查了下客厅,又迈进臥室、次臥、卫生间、厨房检查了后,才收起枪。
房间逼仄侷促,一共50来个平方,还划出了好几个房间,货真价实的螺丝壳里做道场。
每个房间一打眼就能看个通透,除了床底、衣柜少数几个地方,再没有可以埋伏下人的地方。
这是一间很典型的公寓间,铺著陈旧掉色的墨绿地砖,许多处墙皮因为漏水脱落,它泛著一股老人味,跟其主人一样走到了垂朽的时候。
唯一显得不同的是,在罩著白布的冰箱后面,那张白墙上,掛著两张黑白照片,和许多军功章。
照片上的两个男人岁数与李建安如今差不多大小,样貌因为血脉的承接而酷似,
在那面墙上,在两张照片的旁边,明显还预留出了第三人的位置。
“建安,你在干什么?”
老太太腿上盖著毯子,滚动轮椅过来问他。
李建安蹲下来,將头递给她摸:“奶奶,这两天外面有通缉犯在流窜,我害怕他们溜进来,检查看看。”
“我看了新闻,无冤无仇的,怎么也找不到我老太婆头上。”
老太太笑盈盈道:“倒是你怎么好端端突然从部队回来了?”
“和人换到探亲假了,回来看看你,顺便把这些钱带回来给你。”
见老太太並无反常,李建安憨厚地冲她笑了笑,小心从夹克內层取出厚厚一摞用报纸包著的信用幣。
老太太的脸色惊诧:“这么多钱,你可不能做犯纪律的事呀!”
“说什么呢奶奶?当然不会。”
“真没有?你跟奶奶说实话。”
李建安握住她的手:
“奶奶你放心,真没有,这是我执行任务立功的奖励金,拢共十八万块,再加上以前寄回来的钱,应该有个一百二三十万了,咱往城里挪一挪,换个大一点的房子吧,东兴园?阳光海岸?或者是观江小区?”
“一把年纪嘍,还换什么房子,我怕你爷爷和你爸爸回家看我找不到路……”
嘟嘟——
腰间的手机震动打断了她,李建安取出一看,瞳孔缩小,冲老太太强笑道:“奶奶,部队战事传唤,我先走了。”
没曾想老太太拉住他不鬆手,颤声道:“建安,如果在意这些,我就不会把你父辈的抚恤金捐掉了,房子不是家,人在,才是家吶,別走错路。”
说著,她转动轮椅的方向,去指墙上的相片。
砰。
枪口喷吐出刺眼的火舌,
消音器中传来压抑而短促的嘶吼,
白的脑袋顷刻之间被打得粉碎,血污爆裂开来,一点惨白色的脑浆溅到了李建安的脸上。
一部泛著萤光的手机从老太太毯子下掉落,显示正在通话中……
“……”
李建安脸上凶戾之气褪去,身子一抖,
墙上两人的目光刺得他生疼,
他別过脸去,嘴皮颤抖,自言自语道:“为了结束战爭,为了和平,一切阻碍都將被肃清……对,牺牲都是值得的……天佑圣教!”
李建安抹开老太太的手,踩碎手机,推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