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桐木柳樽,那对寓意美好的白扇末广,还有代表著山珍海味的节与昆布,每一样都按照最古老的礼制摆放得整整齐齐。
“亲家母,你看,这都是孩子们自己去挑选的,眼光真好。”中川夫人轻声说道,语气里满是欣慰。
中山美幸优雅地端起茶杯,眼角的笑意藏也藏不住:“是啊,他们有自己的主意,我们做长辈的,看著就好。”
嘴上这么说,但谁都知道,若没有两位母亲大人的“最高指示”,这场仪式绝不会如此尽善尽美。
中山拓也听著母亲的话,眼角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想起了那天和绘理在甘酒横丁的约会。
比起这场盛大而繁琐的仪式,他更怀念那份属於他们两个人的,简单而纯粹的快乐。
但他知道,这场仪式是必要的。
它不仅仅是两个年轻人的结合,更是中山家与中川家,两个庞大商业体之间的一次无声宣告。
隨著料亭的侍者將仪式用的器物一一奉上,室內彻底安静下来。
结纳式,正式开始。
在经过一系列繁琐到令人髮指的传统流程后,终於来到了交换誓词的环节。
中山拓也手持著由书法大家亲笔题写的誓词,纸张的触感都透著一股古朴的郑重。
他深吸一口气,目光越过纸张,稳稳地落在对面的绘理身上。
“我,中山拓也,愿与中川绘理缔结婚约,此后一生,苦乐与共,白首不离———“
他的声音沉稳清晰,迴荡在寂静的和室內。
每一个字,都像是砸在眾人心头的一记重锤,宣告著一个新时代的开端。
当绘理轻柔而坚定地说出“从今日起,我將改姓中山,名为中山绘理”时,拓也的心猛地一跳。
中山绘理。
这个名字仿佛带著某种魔力,將两个独立的个体,两个庞大的家族,彻底联结在了一起。
他看著她,忽然觉得之前试衣服、拜访书法家的所有折腾,都值了。
交换戒指的环节,拓也执起绘理的手。
她的指尖微凉,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轻颤他將那枚精致的订婚戒指,缓慢而坚定地套在了她的右手中指上。
冰凉的金属触碰到温润的肌肤,两人的心跳在这一刻仿佛达到了同频。
仪式结束,紧接著便是向亲属敬酒。
这简直是一场社交马拉松。
从中山家的旁支长辈,到中川家的亲族故旧,每一个都不能怠慢。
“拓也啊!”一位满面红光、辈分极高的叔公,端著酒杯,大著嗓门说道,“绘理小姐这么好的姑娘,你可得抓紧了!我们中山家开枝散叶的重任,就交给你了!”
这话一出,满堂善意的鬨笑。
绘理的脸颊瞬间红透,几乎要埋进华丽的振袖里去。
拓也却面不改色,端著酒杯微微躬身,笑容得体又带著几分年轻人的爽朗:“叔公您放心,我和绘理,一定努力。”
一场小小的尷尬,被他四两拨千斤地化解,反而更添了几分喜庆。
隨后的宴会上,两人换上更为正式的和服,向所有来宾致意。
中山隼雄与中川顺这两位商界巨擎,站在一起,共同举杯。
宴会终於散去,喧囂与浮华褪尽。
一间专门留给他们休息的雅室內,拓也和绘理几乎是同时瘫坐在了柔软的沙发上,连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再动。
“呼——”拓也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扯了扯身上依旧笔挺的和服领口,“我宣布,『婚事推进委员会”策划的这场產品发布会,圆满成功。”
绘理被他逗笑,顺势將头靠在了他的肩膀上,声音里带著一丝慵懒的鼻音:“辛苦了,拓也“你也是,绘理。”拓也侧过头,看著她精致的侧脸,在柔和的灯光下,美得不似真人。
这一刻,没有中山家的继承人,也没有电视台的女强人,只有一对累得够呛,却又幸福满溢的普通情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