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室外。
薛在院子里来去,眉头紧紧皱著,手心里面不停冒汗,因为担忧嘴唇都有些发白,紧张得像个学弟。
过往的一幕幕,不停在他脑海闪过。
每每出现祝凤仪的画面,都让他激动不已,又有著难以言语的室息感。
师姐要回来了!
师姐要回来了!
这些年,他歷经千辛万苦,等了一个又一个徒弟。
寻了一个又一个完美符合要求的材料。
犯下无数罪行。
吞下无数苦果。
等的就是今天!
上次自己的小徒弟用颇为一般的材料,缝出来的女子,就让画像中的心火有了前所未有的波动。
这次顾行知修为又有突破,而且用了他这么多年收集的最好的材料,定能让师姐的心火从画像中接出来。
一定能!
他知道。
师姐向来厌恶自己,那关键一战又被自己出卖,一定会怀恨在心。
不过无所谓。
在承载心火之前,自己就要了她。
等她意识甦醒,知晓了自己为她做的一切,或许就原谅自己了。
更何况,只要自己拿下星枢令,就有极大的把握一统青州之地。
届时把整个青州送给她,作为东山再起的基石,师姐一定会同意跟自己做夫妻的!
可是怎么还没好!
怎么还没好!
行知这孩子,为什么这么慢?
薛知道好事不怕晚,可这也太晚了。
他愈发焦躁,终於忍不住上前拍起门来:“行知!还没好么?”
“还没好,师父再等等!”
又过了一会儿。
“还没好?”
“没!”
又是一刻钟过去。
“还没好么?”
“我让你等!”
顾行知声音中多出了压抑的暴怒情绪,
薛还是第一次被徒弟如此训斥,但被骂了一句,他反而舒坦了。
因为顾行知生气,就代表他在认真帮自已做事。
真要准备破罐破摔,早就衝出来跟自己拼命了。
脾气有点大。
但脾气大点好。
不气盛,还叫年轻人么?
他最喜欢把气盛年轻人驯到服服帖帖的过程。
又过了许久。
“轰隆!”
石门被推开了。
“进来吧!”
顾行知声音有些嘶哑,像是被囚禁多年的野兽。
薛的心臟顿时就火热了起来,深呼吸了好几次,才挤出笑容,大踏步走进石室。
只是见到他女子的背影,人就不自觉地紧张了起来:“夫,夫人,你醒了?”
“夫人?”
祝凤溪转过身,若有所思地打量著他:“你又是谁?”
这种审视的目光,瞬间就对味儿了。
在此之前,还从来没有任何一个石室里诞生的女子,用这种眼神看薛。
薛感受到了久违的压力,心中却愈发热切。
直觉告诉他,师姐这次真的要復活。
他用儘可能平静温和的声音说道:“夫人,我是你夫君啊!”
声音虽然温和,却带著玄奥的波动,带著若有似无的蛊惑力。
说著。
就伸出双臂,向前走了一步。
祝凤溪却直接捡起了石台上的解剖的刀,目光平静且冷峻:“你说你是我夫君,你便是我夫君?”
薛垚:“???”
为什么不相信我?
这变故,让他既喜又忧。
喜的是,这次的容器,比他想像中还要完美。
忧的是,自己精神催眠对她无效。
现在都得不到她的身子,等容纳心火之后,就更加得不到了。
突如其来的落差,让他几欲癲狂。
一时间,怒从心头起,一股邪火冒了出来。
“行知,你去准备,为师要与你师娘沐浴。”
薛的声音,压抑著狂暴的七情六慾。
祝凤溪却冷笑一声:“我看你不像我的夫君。”
“那像什么?”
薛暴怒,又向前走了一步。
祝凤溪却丝毫不惧,只是自然地將刃尖抵在自己胸口,用看垃圾一样的眼神看著他:“你说你像什么?”
“莫要衝动!”
,
薛神色剧变,连忙张开自己的双手,示意自己无意强迫她。
回来了!
全都回来了!
又是这种窝火到爆炸的感觉,又是这种怎么都得不到认可的愤。
他前所未有的愤怒。
以前你修为凌驾於我,看不起我情有可原。
可你现在什么情况,凭什么还看不起我?
多年的压抑,今日无限逼近爆炸的边缘。
他知道,眼前的人只是完美的容器,目前跟祝凤仪没有任何关係。
可他也知道,谷芊芊与祝凤仪血缘深厚,都是寧折不弯的性格。
祝凤仪可以自爆,眼前之人,定然也敢自杀。
失去她,自己恐怕一辈子都造不出这么完美的容器了。
可不褻瀆她。
难道我又要回到从前被她当垃圾的日子。
看著祝凤溪漠然的眼神,一股恐怖的怒意在薛心头蔓延。
此刻的他,什么都不想管。
只想不顾一切地找回自己的尊严。
可偏偏。
为什么我身体毫无反应?
仅一瞬间。
他的意识差点被杂音淹没。
“我把你当生命的全部,她只把你当成垃圾!你凭什么这么对我?”
“你还记得你第一次跟我同床么?连站都站不起来,让我不停说“师弟,我一点都不討厌你』,连著说了一个月,你才勉强能行!不是她把你当成垃圾,还能是什么?”
“若是没有我,你这一生都是无能之辈!你每天都幻想著復活你的师姐,可就算哪天你师姐真的復活了,你也没有半分褻瀆她的能力。”
“垃圾!”
“我只是学到她三分,你就已经受不了了!等到师姐真的活过来,你又能对她做什么?老废物!”
“夫君!別努力了,都是徒劳的!只有你把我当成我,才有可能恢復。”
时隔多年。
薛再次感受到了自己的无能。
在祝凤溪漠然的目光下。
他颓然跪在了地上。
婉君,我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