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11章 同眠  生途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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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太想理你。”

周焱还在抽著手,李政把她的手按在床板上。

月光盈盈,明明前几个小时前还在下雨,现在夜空却晴朗开了。

周焱觉得自己有点困,“那明天,我给你买红油吧。”

“……”

李政胸膛震了震。

过了会儿,李政说:“地板明天能铺完。”

“……哦。”

“老刘叔在下一个码头等我们。”

“他时间不要紧吗?”

“他货都运完了,过两天就返航。”

“你的呢?”

“我还没。”

李政低下头,鼻尖刮著周焱的耳朵,周焱躲了躲,李政看了她一眼,收紧她的腰。

李政低声问:“你多大了?”

周焱不吭声,凉鞋滑落到了地上,她往前挪了挪,想去捞鞋,李政手上又是一紧,再问一遍:“多大了,嗯?”

“……二十。”

李政把她的碎发挑到耳后,“我大你一轮。”

周焱还是低著头,努力看向地上的凉鞋。

过了会儿。

“周焱。”

“嗯?”

李政扶著她的下巴,將她转过来,吻上她的嘴唇。

清凉夏夜,一股热浪破窗而入。

耳鸣声是轰轰的响,周焱意识空白,有一团团看不见的火球朝自己飞来,將她烧著了,连眼睛都在发热,热得她睁不开。

她抵著李政的胸口。

没穿t恤,胸膛光裸,手底下还有什么怦怦在震,烫得胜过火球。她手上一滑,掌侧擦到了一粒凸点,腰上的手猛然收紧,勒得她往后躲,却无路可退。

他的舌头在这刻闯了进来。唇齿相融,一切如此陌生。

周焱倒在他的臂弯里,那里肌肉賁张,像座小山。她的手仍抵著他,却被他扣住了,失去了自由,动也动不得。

热浪把窗户上的细纱轰没了,更加灼人的火球滚滚而来,一点一点扫著人,一点一点烫著人,再一点一点炙烤著人。

过了许久,浪头卷著月亮,打在船身上,“哗——哗——”地响,像一阵清风。

李政鬆开她的舌头,退了出来,没退全,他又挑了几下,最后才放开她。

岸上,静眠的蝉虫仿佛一下子醒了,阻隔著的声音被风送了进来。

天气再凉,两人身上还是有了薄汗,汗水从李政颈上滑下来,一直滑进周焱抵著他的手指缝间。她的指头烫了下。

李政拂了下周焱的额头,擦走了她髮际间的汗。

两个不同节奏的撞击声在船舱里无处藏匿,如同那晚他牵著她时,一前一后的脚步声。

彼此都听得见,彼此都知道。

许久。

“热了?”李政问。

“……还好。”

李政又拂了下她的额头,“挺怕热的。”

周焱想起身:“我回去了。”

李政收了下臂弯,“电扇別开了,用空调扇。”

“……哦。”

李政放开她,周焱立刻下了地,走进了房间。

李政在床上支腿坐了会儿,舔了下嘴唇。手上没烟,他夹了夹指头,过了会儿,摸了几下头,有汗。他转了个身,把窗户上的细纱撕了下来,江风毫无阻隔地往里面涌。

李政又靠著窗户坐了会儿,闭上眼,还是没有半分睡意。他下了床,走到厨房,拿起地上的空调扇,进了周焱的臥室。

床上的人紧紧盖著毯子,脸朝窗户,李政看了她一眼,把空调扇插上电,找了找开关,打开了,风呼呼吹出,声音比船上的电扇小得多。

李政没再看她,走了出去。

按了下手机,12点都没到,李政靠著窗,闭著眼,指头在床板上打著拍子,打了许久,他才睁开。

月亮到了另一头,船舱里又漆黑一片。黑暗中,他向著床头墙壁的方向,慢慢地,手臂起伏,加重了呼吸。

天微亮,周焱起床的时候,李政不在屋里。

她看了眼他的床,走进卫生间,挤开牙膏,水杯接水,刷牙。

牙刷摩擦著牙齿,偶尔刮到了嘴唇,她手上顿了下,望向镜子,白色泡沫下,掩映著点点殷红。

周焱刷完牙,拍洗了脸,打开门走到了甲板上。

岸上的早餐店已经开了,路人不多,摩托车偶尔停下买个包子。老师傅正跟人说话,远远望见她,跟她招了招手。

周焱笑著点了下头,老师傅对面的人回头,嘴上咬著根烟,面无表情地望向她。

周焱转身回去了。

热水用完了,她接了一壶水,插上电,拿出掛麵正准备下,外面有人走了进来,往灶头上放下一碗东西。

“请老师傅吃早饭,顺便给你打了一份。”

周焱解开塑胶袋,“小餛飩?”

“嗯。”李政问,“吃不吃餛飩?”

“吃的。”周焱翻了翻,“没拿勺子?”

“在底下。”李政抬了下碗,把压在下面的塑料勺拿了起来。

勺上沾到了油水,周焱接过去,李政拧开水龙头冲了冲。

周焱站那儿吃,一下子就吃完了两个,李政洗完手,撑著水池,问:“味道还行?”

“嗯,挺好吃的。你没吃?”

“这玩意儿你们女人吃。”

“你吃的什么?”

“麵条,两个烧饼油条。”

勺子小,周焱小口喝著汤,“你吃的真多……哪来的钱啊?”

“让老师傅取了点。”李政看了她一会儿,“你先吃著,待会儿自己逛逛,他们进来铺地板。”

“哦。”

周焱吃完小餛飩,背著书包出来了,把船舱让给了他们,打了个招呼,就上了岸。

李政帮著安装门,蹲在那儿扶著门框,看了她的背影两眼,才说:“对齐了?”

小徒弟打量著:“对,別动啊。”

周焱不认识路,没有逛得太远,就在附近走了走。

时间早,路上都是上班的人群,店铺都没开门,只有早餐店忙得热火朝天。周焱走到公园里,寻了张椅子坐了下来。

晨练的老爷老太三五成群地打太极练功夫,远处有几个工人在安装泳池,貌似要重新搭建水上大冲关。

周焱想到自己那台空调扇,暗暗嘆了口气。

坐了会儿,日头渐渐大了,周焱看时间差不多了,起身离开了公园。

回去的路上,大部分店铺还是没到时间开门,一家店的捲帘门拉到了一半,拉门的人扶著门把打电话,一心二用,慢吞吞地才把捲帘门拉到了顶。

周焱停下脚,想了想,还是跟了进去,不一会儿,从贴著“大药房”几个字的玻璃门里走了出来。

回到岸上,老远就听见装修工师傅的大嗓门。

“玻璃贴纸呢?要不要啊?”

“不用!”

“你要不是这么赶,还可以做个窗帘啊,睡懒觉可以挡挡光。”

“哪有功夫睡懒觉。”

说著,从船舱那头拐出来个人,一抬头,就见到了岸上的周焱。

周焱站了几秒,才提起脚,小心翼翼地抵著陆地,一条腿够著船上的墩子,正吃力的时候,那人走到了她跟前,握住她的胳膊。

周焱借力跳了下来,李政搂著她的腰,问:“上哪儿了?”

“在公园那儿逛了逛。”

李政扫见她手上的塑胶袋:“买的什么?”

周焱还没答,他已经见到了塑胶袋上印著的“大药房”几个字,瞥了她一眼,抽走袋子,从里面拿出一盒红油。

周焱说:“刚好药店开门,我顺便买了。”

李政把药扔回去,拎著袋子往回走:“差不多完工了,你看看怎么样。”

周焱跟进船舱。

重铺了地板,安上了窗户和门,李政睡觉的臥室兼客厅,摆上了一套桌椅,桌子尺寸比商店里的小,跟这屋子正合適。

二十天前她刚上船,这里灰暗破败,二十天后,焕然一新。

李政站在周焱背后,“站这儿发什么呆?”

周焱回头:“动作也太快了,桌椅能用了?刚上了漆是不是要散散甲醛?”

“待会儿再搬出去晒晒太阳。”李政点了下她的书包,“摘了。”

周焱进房间放下书包,看了眼书桌前的新椅子,手按上去,摸了两下,外面的人喊她:“煮饭,吃完了开船!”

“哦!”周焱连忙出去。

中午,货船慢慢驶离岸头。

烈日灼灼,江面波光粼粼,看久了,眼前全是闪动的小黑点。

周焱在船边上休息了会儿,站起来,端著脸盆往地上一泼,冲洗起了甲板。甲板看著不大,洗起来却累人,周焱满头大汗,身上都湿透了。

李政停船出来放水,靠近船尾时,脚步停了停,说:“还要洗多久?”

周焱说:“还差个屋顶。”

李政一笑:“行了,你待会儿做饭都抬不起手。”

周焱进屋接水,顺便洗了两块抹布,李政冲了马桶出来,替她把水端了出去。

周焱跟出来。

李政问:“泼哪儿?”

周焱往左边指了指:“那里。”

李政隨手一泼,把脸盆搁一边,又进去倒了杯水。

周焱不想穿坏凉鞋,早就把鞋子脱在了屋里,光脚踩著满地的水洗洗刷刷,甲板太脏,一时半会儿也刷不乾净,翘起的脚底下掛著灰色的泥水。

李政靠著门框,慢慢喝著水。

她头髮隨意在头顶盘了几下,此刻松鬆散散,好几缕髮丝都贴著脸颊,脖子上全是汗,衣服浸透了大半,文胸带子印得愈发明显。

李政一口喝完,把搪瓷杯往灶头上一撂。

周焱跪得膝盖疼,稍微抬起些揉了两下,边上的阳光被挡住了,她偏头看过去。

李政把她的碎发往脑后撩了撩,“来帮我上个药。”

周焱放下抹布:“我洗个手。”

“来驾驶舱。”李政先过去了。

红油摆在仪表台上,李政拆开包装,看了看瓶子,上面写著“跌打刀伤风湿骨痛,烫火烧伤……”

李政眼前一黑,后面几个字没看清,他扶著仪表台,甩了甩头,视线仍旧发黑。

“李政?”

李政朝向舱门,底下站著个人,跨上了台阶,一步,两步,三步,黑色渐渐褪去,他看清了立在跟前的小姑娘,不修边幅,满头的汗,关心地看著他。

“李政?”

李政一笑,把t恤一脱,露出精壮的上身,问:“会涂么?”

周焱看了他一会儿,“嗯,你坐著吧。”

李政坐到了床榻上,面朝另一头的舱门。

周焱往手上倒了点油,用力往他背上抹,她用了十二分劲,药油顺利渗了进去。

李政看著门玻璃上映出的人影,说:“力道挺大。”

“痛了?”周焱问。

李政笑了笑:“不痛,你继续。”

周焱来回搓了半天,手腕发酸,力道渐渐弱下来,终於搓完了,她甩了甩腕子。

李政转回来,倒了点油,又抹到了胸口几处淡淡的淤青上,周焱偏开视线,望向波光粼粼的江水,隨口问:“这是什么河?”

李政看了她一秒,起身立到了她身后。

热源贴近,周焱不动,后面的人把手伸来,扶住仪表台,虚虚圈著她,说:“长江。”

“……长江?”

“嗯,长江。”

刚刚开始,自东向西。

而陆上,一辆厢式货车,也在自东向西行驶。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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