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魏国死牢,戒备森严,如果没有魏王的命令,外人是根本进不来的。
可以说他能亲手报仇,而不是让魏国的律法杀死魏庸,定然是庄渊在魏王那里討了额外的恩惠。
庄渊拍了拍玄翦的肩膀,“行了,你自己看著办,我在外面等你。”
“是。”
庄渊没那个好奇心看玄翦復仇,一个魏庸罢了,死就死了,不过想必以玄翦的手段和恨意,对方死的绝不会痛快。
死牢里环境其实还行,没有预想中的恶臭,就是不见天日有些阴森森的。
大门处停著一辆马车,绣娘——也就是黑寡妇,正守候在车边等待。
庄渊掀开帘子上车,盖聂和卫庄两人都在。
“信陵君今天上朝了,”卫庄说道,“现在看来计划进行的很顺利,魏王已经把魏武卒的兵权交给朱亥了。”
庄渊双手插在袖口里,笑道:“一会我们得去恭喜一下这位信陵君。”
盖聂和卫庄两个也有些期待,毕竟这可是与孟尝君田文、平原君赵胜、春申君黄歇齐名的信陵君。
窃符救赵的故事,天下没有人不知道。
而且要论能力甚至品性,在四君子中,信陵君魏无忌也是佼佼者。
四人在车內閒聊,约莫一炷香的时间,玄翦便回来了,带著一身的血气。
庄渊没下车,掀开帘子看了他两眼,道:“解决了?”
“嗯。”玄翦抬起头看著天空。
以前没报仇时,一直想著报仇,如今仇就这么报了,心里竟然骤然空了。
当仇恨消失后,心房空落落,余下的皆是寂寥孤独。
爱没了,恨也没了,爱恨皆隨著春风远去,无法再挽留捕捉。
庄渊看玄翦有些出神,从袖口里拿出一张纸递给他,“別发呆了,你是不是忘了你还有个儿子?地址在这上面,我就不陪你去了。”
玄翦听到这话,眼中恢復了些神采,他拿著纸,犹豫了一下道:“公子,要不……我晚点再去吧。”
“还晚?”庄渊眼睛一瞪,“你特么丟下你崽子快三年了吧?你儿子都开始会说话了,你这个当爹的再不去,以后孩子都不认你!”
“可,要是我离开了,谁给公子驾车?”
“这不还有绣娘在嘛。”庄渊上下扫了他两眼,嫌弃道:“对了,跟你儿子见面前,先捯飭捯飭一下自己,一身血腥味別嚇坏孩子了,洗个澡修个鬍子,別邋里邋遢,哪里像个当爹的样子。”
玄翦有些尷尬,但心里却莫名暖和起来,像是阴暗的牢房中,终於再次照进了太阳。
“行了,”庄渊拍了拍车厢,“绣娘咱们走,咱们那位信陵君应该也到家了,我们去他家蹭个午饭!”
黑寡妇捂嘴一笑,上了车辕,暂时接过了玄翦车夫的职位,驾车缓缓离开了死牢。
玄翦注视著车輦离开,转过头看了一眼死牢的围墙。
高大的围墙让人难以翻越,就连阳光也无法照射到这片区域。
“公子……”
玄翦攥紧手里的纸,心中翻起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以前他所遇到的人,无论是罗网还是魏庸,都只是把他当成一件杀人兵器,高高在上。
而庄渊对他的態度明显与二者不同,虽然依旧有身份的差別,但至少对方的眼神中,从未把他当成一件兵器,而是……人。
多可笑啊,一个高高在上的贵公子,居然会將一个杀手当人?
他所生活的世界里,怎么会出现这么可笑的事情!
玄翦笑了,他扶著剑,从围墙的阴影中走出,踏进了布满阳光的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