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程瀟澜收完最后一针线脚时，泉水那边传来细微的动静。

她抬眼望去，只见牧云归整个人缩在水里，只露出半个红扑扑的小脸，水面上漂浮著一缕缕可疑的灰色絮状物。

原本清澈的泉水此刻已经浑浊得像是墨汁稀释过一般。

“你在做什么？”

程瀟澜抖开新做好的黑色劲装，布料在月光下泛著柔顺的光泽。

“仙女姐姐...”

男孩的声音闷闷地从水里传来，“你能...先转过身去吗？”

水汽氤氳中，他洗乾净的脸颊红得像熟透的苹果，连耳尖都染上了緋色。

程瀟澜瞭然转身，想起自家弟弟六岁时也是这样，突然就死活不肯和她共浴了。

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穿衣声，伴隨著男孩几次被布料绊住的细小惊呼。

“我、我好了...”

衣角被轻轻拽了拽，程瀟澜低头，对上一张焕然一新的小脸。

洗净尘垢的牧云归皮肤白皙得近乎透明，湿漉漉的黑髮贴在额前，衬得那双星眸越发璀璨。

虽然瘦得能看到锁骨凸起的轮廓，但精致的五官已经能窥见日后俊美的影子。

“谢、谢谢仙女姐姐...”

男孩规规矩矩地鞠了一躬，新衣服的袖口隨著动作垂下，露出纤细的手腕。

程瀟澜没有回应，转身走向那潭已经变成灰色的泉水。

她掌心向下轻轻一按，炽热的魂力瞬间蒸发了整潭污水，连池底的淤泥都被烤得龟裂。

待蒸汽散尽，裸露的泉眼开始重新渗出清澈的水流，在月光下闪著细碎的银光。

月光如水，洒在蜿蜒的小路上。

程瀟澜放慢脚步，让身后的男孩能够跟上。

牧云归亦步亦趋地踩著她的影子，新做的布鞋踩在青草上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听著，”

程瀟澜突然停下脚步，转身俯视著男孩，“我叫程瀟澜，来自天斗帝国落日森林。”

牧云归仰起小脸，星光落进他澄澈的眼底。

他第一次知道仙女姐姐的名字，这三个字在唇齿间轻轻滚过，像是含著一颗甜美的果。

“现在，我想收你为徒。”

少女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牧云归，你愿意吗？”

夜风突然静止，草丛中的虫鸣也仿佛远去。男孩怔怔地望著她，胸腔里涌起一阵陌生的暖流，让他几乎忘记了呼吸。

见他没有回应，程瀟澜微微蹙眉：“不愿意的话，我可以送你去天武学院。至少在那里，你不必再靠捡垃圾果腹。”

“不！”

牧云归猛地抓住她的衣袖，声音因急切而发颤，“我愿意！我愿意拜仙女...拜您为师！“

程瀟澜看著男孩眼中闪烁的星辉，嘴角微不可察地上扬：“以后叫我师父。'仙女姐姐'这种称呼...”

少女顿了顿，想起那个无良老爹曾经戏謔的调侃。

“太过轻浮。”

“是！师傅！”

牧云归响亮地应道，小手不自觉地攥紧了新衣的下摆。

月光下，他心口的武魂微微发烫，仿佛在回应著这个重要的时刻。

程瀟澜转身继续前行，衣袖却被轻轻拽住。她低头，看见男孩欲言又止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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