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虚弱的环著妹妹的脖子,靠在她肩头,遥遥朝他笑了笑。
她衣襟上的血跡都未抹去,惹人怜的脸白皙得格外的夸张。
沈酌川眸光微冷,伤得这样重,怎还在外边晃。
特地让司遥带著她晃一圈,让所有人瞧见她的惨状的宋听婉悄悄朝他眨了眨眼。
伤成这样了不能浪费,让所有人都认知到她身体差才好。
四目相对,心领神会。
男人无奈摇摇头,见她重新柔弱靠回宋司遥肩头后,理了理衣袍,转身回城主府与眾大佬復盘。
晃悠的这一圈。
遇见了好多人。
大大方方的露著脸,穿著问剑宗的外门弟子服饰。
有被她的丹药救回性命的楚嘆,也有许多认出她来的散修。
她那两日在散修群里混得很不错,散修们瞧见她的宗门服后,许多怀疑得揉了揉眼睛。
確认无误后,十分复杂的上前来关心她一番。
她当初的善意这般明显,如今无论她是散修还是宗门弟子,他们都承那份情。
反倒是楚嘆与黎笙,跟了她们一路回住处。
“多谢你救我,祖传的,送你。”
楚嘆姿態放得很低,不善言辞的直接递上一个古朴的八卦盘。
黎笙在一旁也不阻拦,毕竟是救命之恩。
宋听婉一听是祖传,蹙了蹙眉头想也没想的拒绝。
“救你是丹修之责,你若要报恩我倒也会坦然接受,但祖传之物你还是收回去吧。”
宋司遥小心扶著她,见状冷眼瞧著他们。
这二人出自悬壶门,宋听婉是个丹修,送些难得的灵植更得她心。
但宋听婉没什么反应,宋司遥自不会去开这个口。
见她不收,楚嘆却固执的將东西往她前递了递,“这八卦盘能滋养身体。”
寡言又固执的小孩不会多解释,黎笙作为与他关係最好的师姐,只好与她们姐妹二人说道:
“比起我原本准备的珍稀灵植,楚嘆师弟觉著这八卦盘更適合宋道友的体质。”
黎笙的话顿了顿,与宋听婉笑了一下道:“但长老们的意思是,道友救了太上长老的徒弟,八卦盘与这些灵植皆是谢礼。”
说罢,与依旧举著八卦盘的楚嘆一起,递出一个芥子手鐲。
宋听婉的目光在芥子手鐲上停留一瞬,不急不慢的靠在妹妹身上,掀了眸温声笑:“悬壶门真是大方。”
用芥子空间装灵植,真是豪横。
芥子手鐲能储存活物,也能让灵植被挖出来后药效不散。
就像她手腕上的晏山君送的,装了小嗷的芥子手鐲。
只是与面前这只相比,晏山君送的手鐲能隨意变换外形,任晏山君站她面前也认不出来。
所以怎么说晏山君贴心呢。
她率先收下了灵植。
至於旁边,看著她的目光真诚又澄澈的楚嘆…
宋听婉与他对视良久。
“…祖传的,送我不心疼吗。”
八卦盘古朴,一拿出来便能感受到隱隱玄妙的不凡。
这样的物件,很是难得。
上辈子可怖阴晴不定的魔王,如今还是个青涩的少年。
他迟钝的摇摇头,“你救了我。”
要是没了命,要这八卦盘也没有任何作用。
他没解释,但只要对上他的目光,像是什么都说了。
他孤僻不安,但偏又澄澈真诚。
“…既然如此,多谢。”
宋听婉带著平静的笑,收下了巴掌大的八卦盘。
看著她收下后,楚嘆慢慢吞吞的又接了一句:“是我要谢你,若是有一天,我炼丹超过了师父,你可以向我求丹。”
悬壶门的太上长老,闭关百年。
是世上唯三能炼製八品丹的丹修。
这样的承诺,格外的重。
宋听婉闻言抬眸,朝他笑吟吟的道:“那楚道友可要好好努力,我等著那一天。”
炼丹好啊。
瞧他提起炼丹时眼里有亮光的模样,那这辈子就好好为炼丹一道努力,不要成为阴鬱的反派魔王了。
“好。”
宋听婉温柔的笑著,黎笙奇怪的瞧了她一眼,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著宋道友此刻的笑比方才真切许多。
.
休息了一个晚上。
第二日,宋听婉与宋司遥,还有被找回来的真正的庄娘,一起被请进了城主府。
金碧辉煌城主府,与贫瘠的北河违和感甚重。
宋听婉没吭声,任由妹妹扶著自己,踩著羊绒地毯进了主事厅。
除了她们三个之外,还有被雀影长老牵著的小鱼儿。
瞧见了娘亲,小孩高高兴兴的想要朝娘亲跑过去,结果却被泽梧伸手拦了下来。
他笑眯眯的揉了揉小孩的脑袋,朝庄娘笑:“孩子待会再还给你。”
小孩挣扎之间,宋听婉瞧见了他短短的手腕上,似乎繫著一根什么东西。
“人都带来了,除了一位叫申屠长青的体修没找到。”
上首坐著的三位顶尖强者,闻言一齐看了过来。
皆是大乘期修为。
一位是合欢宗老祖,是个枝招展的男修,懒洋洋的半倚靠著,雌雄莫辨的脸勾著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
一位是蓬莱仙人,蓄鬚白毛,道骨仙风,眸色平静含笑,带著抹慈祥。
剩下一位…
芥子手鐲里睡著等待时机晋升的小嗷身子抖了抖,恐慌的念头通过手鐲传递给宋听婉。
她不动声色的垂了眸,伺机而动警惕的强大神识安静下来,气息更收敛了些。
最后一位大约来自妖族,身材魁梧眸光如凶兽,看向她与所有人的目光一视同仁的冷血嗜杀。
杀意很重,其他人也与他保持著一定距离。
三位顶尖强者在上,其余泽梧雀影等人皆在一旁瞧著,她还看见了虚偽笑著的北河城主,还有两位与枕眠的马甲打过交道的修士。
还有最边上,漫不经心靠在柱后的沈酌川。
那人朝她挑了挑眉,宋听婉低眸笑了笑,收敛神色与其他人一同拱手行礼。
“事情经过我们皆已了解,亦搜了妖王的神后,知晓了起因,今日特地让你们几位小友来听听。”
蓬莱仙人沉声开口,道出他们搜神得到的答案。
“妖王从前是北河修士,不甘平庸饮下妖心后,走入歧途以怨气为食,渐渐暴戾滥杀,神智不清。”
“那个孩子,是妖王还是正常修士时丟弃的亲生儿子,他感应到血脉而来,欲要入城抢亲生儿子的身体来当躯壳,引出亲子不甘怨恨的怨气稳固修为。”
“他根本没想攻城屠城,他本欲调虎离山,掳走孩子,到別处占躯壳后,称霸一方。”
三段话信息量巨大,宋听婉下意识看向愣住的庄娘。
眾人目光皆落到庄娘身上,在见到眾大佬时垂著脑袋装疲惫伤心的女人,在此刻猛的抢回了自己的孩子。
微微仰了头,掷地有声。
“崽子的確是我与申屠从城外捡回来的。”
“但从那刻起,他就是我的亲儿子,跟什么妖王一点关係都没有。”
“虽然我男人失踪了,但你们別以为就可以欺负我一个女人。你们若是容不下我们家崽,就把他还给我,我带他走。”
如此说著,银簪化刀,金丹期的刀修一手抱著崽,持刀而立。
在眾化神期大乘期面前,毫不退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