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赫晓带著阳子逃脱的同一时间,同在茨木町,一里多地之外的街,
阳子的父亲,坂田盛信正在一家相当有名气的居酒屋喝酒。
当然,他並不是来享受作乐,以此解压的,而是请客作陪。
坐在坂田对面,与他年纪相当,左拥右抱的高瘦中年男人,便是他请客的对象。
高桥浩夫,茨木町警务奉行所的秘书官。
一位內臣与力,为町奉行本人亲近的家臣。
此人与坂田盛信是同乡旧识,当初都是从北海道向南迁徙到的关东。
高桥浩夫是新政府军的出身,虽然没直接参与倒幕战爭,但因站队明確,战后便得到了新政府的任职,吃上了官餉。
与萨摩藩那些真正立下汗马功劳的武士,待遇可谓完全相反。
坂田这次找上他,为的自然是寻求庇护。
若是可以的话,最好是他出钱,町奉行出人出力,把黑田组整个给剿灭了。
请高桥浩夫喝酒,便是想让他帮忙说服那位町奉行。
然而酒桌上,
坂田屡次提及,都被对方搪塞过去,只说喝酒时不谈公事。
表演艺伎换了好几批,酒喝到了尾声,
高桥抿干最后一小杯烧酒,这才悠悠开口道:“盛信老弟啊,我跟你也是许多年的朋友了,就实话跟你说了吧。”
听闻此言,喝得有些醉意的坂田顿时清醒过来,赶紧挥手让陪酒的女人都退了出去。
待和室的木门关紧,木屐踩地的声音远去,
高桥正色道,“那黑田组的组长,毕竟救过你一命,想必你也熟悉,黑田大將,德川派最忠诚的武士,会津藩新选组的残党。”
坂田神情微动,重重点头,“正是如此,一个新选组残党,新政府不该早就除掉他了吗?怎么能让他在江户继续作威作福?”
“两个原因。”
高桥竖起两根手指,“此人心狠手辣,野心勃勃,新政府希望利用他,慢慢扫除江户周边的浪人帮派。
等他做得差不多了,在民眾里也积累出了足够的恶名,新政府再以消灭新选组残党的名义,一次性將他剷除。
不费奉行所的一兵一卒,便维护了附近街町的秩序,还贏得了民心,可谓一石三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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坂田嘴巴不自觉的张大,震惊於新政府的残酷行径。
从大局上看,让浪人们狗咬狗,的確很聪明。
但放任黑田组发展壮大,本质上是受到压迫的民眾,代替奉行所的警察们死去。
最后新政府迟迟下场,剷除了黑田组,民眾还要对新政府感恩戴德。
同时坂田也意识到,恐怕不止是下田町,茨木町,筑地市场是这样处理。
整个江户城,各处存在浪人帮派的街町,新政府很可能都是採取同样的做法。
先苦一苦民眾,之后再將他们解救出来,把锅全丟给前代幕府,继而確立新政府的民心地位。
如此策略不可谓不卑劣,但又有著无可否认的高效。
“就不能有例外?”
坂田咬咬牙,“提前一些剷除掉黑田组,应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是没问题。”
高桥点了点头,“但这就要说到第二个原因。”
他一拍大腿站起身,走到和室的角落,拿起了放在支架上的长筒鸟銃,对坂田说道,“这个你认识吧,茨木町奉行所普遍配备的火銃。有了它,奉行所的与力同心们,便不再需要太高的武艺。”
坂田愣住,没理解他想表达什么。
“但它的威力远比不上新军部配备的新式连发火銃,难以对付某些习得气劲的武士。”
高桥重新坐了回去,语气严肃的说道,“黑田大將,便是这样一位武艺高强的武士,並且他常年穿戴甲冑,鸟銃的子弹无法对他造成致命伤。
这意味著,即便町奉行全力出兵围剿,也得付出较大的代价,才能杀得了他。
损失一旦大了,包括町奉行在內,所有人都会被上面问责,许多人会被撤职。”
高桥看向坂田,面露遗憾,“盛信老弟,说到这想必你也明白了。真不是我不想帮你,实在是没办法。
除非你能攀上新军部的大人,让他们出兵。否则的话,我劝你还是想办法带你女儿先逃出江户,等过了风头再回来。”
话说到这份上,坂田除了嘆气又能如何呢?
他结清酒的帐,垂头丧气的回了家。
路上他还在想,出了江户,又能带家人去哪里?
关东,江户,
已经是全日本当下最安定的地域了。
他好不容易在这站稳了脚跟,如今却要走。
脱离了工坊在內的这些產业,也便无力维持家里现下的优渥生活。
他自己还好说,妻子,女儿阳子能习惯吗?
阳子也只能輟学,放弃到欧洲的留学梦。
要让阳子就此跟自己去过贫苦的生活,
坂田实不忍心。
无法保证女儿的未来是幸福的,他努力至今的一切岂不全成白费?
“不行,我还得再想想办法,一定有办法的……”
坂田甩了自己两巴掌,强定心神,不让自己放弃。
等他回到家,
洋房楼下却並没看到心爱的女儿出来迎接。
坂田眉头一皱,快步进到屋內,左右巡视,楼上楼下,都没看到阳子的身影。
他忽地有种不祥的预感,急忙找到了房间里的妻子,“阳子呢?怎么还没回来?”
“她今天带同学到居酒屋玩去了,就在茨木町的那家月色。”
坂田夫人回道,同时对丈夫的反应感到奇怪,“平时她不也会去吗?你这么著急做什么?”
坂田眉头紧锁,“去居酒屋玩,那现在也该回来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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