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名益州派官员话音刚落,关兴怒目骂道,“坐以待毙非大丈夫所为!昔日先帝白帝城託孤,便是要我等以攻为守!我父亲若尚在世,非把你们这些国贼都砍了!”
荆州派官员亦纷纷附和,言辞间多有对先帝遗志的追念。
李严见状,缓步出列,躬身向著刘禪进言道:
“诸位但知北伐之利,却不见其弊!南中刚平,人心未附;成都粮仓尚虚,百姓赋税繁重。若此时举倾国之力北上,万一后方生变,谁担此责?”
他目光扫过诸葛亮,意味深长道,“丞相总揽朝政,更当以稳为先。”
殿內顿时鸦雀无声,一阵穿堂风吹过,引得掛铃叮叮噹噹作响。
诸葛亮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缓步上前,身子向著刘禪却面向李严道:
“尚书令所言內政积弊,亮岂会不知?那便如尚书令所言,当推行新政,革新科举,废除察举才是当务之急。”
他眉头舒展,向李严作揖:“尚书令忧国忧民,句句切中要害,亮代陛下谢过!”
话音未落,蒋琬趋步而出:“李公以社稷安危为念,此等赤诚,实乃百官楷模!”
费禕强忍住笑意:“自先帝崩殂,尚书令夙夜操劳,內政诸事井井有条,今又直言利弊,真社稷之栋樑也!”
董允一本正经,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拱手道:“某常闻李公『守土安民』之策,今日所言北伐之弊,字字千钧,令吾等汗顏,如此可见,推行科举制才是当今之要务。”
一眾荆州派官员见状,亦纷纷附和,朝堂之上讚誉之声此起彼伏。
昨日诸葛亮离开永安宫后,回到相府便再次召见了几人,
对於科举制推行,眾人皆知困难重重。
於是诸葛亮便想到利用北伐这个益州派最深恶痛绝的事情作为幌子,先引得益州派们自动將话题转移到他们最爱拿来说事的內政上来,再之后,便是刚才朝堂中所发生的一切。
李严对此始料未及,这满殿褒奖如潮水漫来,直接將他道德绑架,被迫承认科举制。
后知后觉上当的他望向诸葛亮那深邃目光,顿时,他感觉那目光仿佛一张巨网,將其笼罩其中。
在这如潮的讚誉中,李严喉结滚动数下,举著笏板的手微微发颤,却再难吐出半个反驳之字。
他身为益州派的牌面,如今受到诸葛亮等人做局,已经深陷其中,难以自拔。
其余人在诸葛亮面前没有任何招架的可能,此时全都十分有自知之明的低著头。
刘禪悄咪咪的在自己的大腿上掐了一把,强迫自己不要笑出声。
平復完心情之后,刘禪继续给诸葛亮打助攻道,
“何为科举制?请丞相为朕解惑。”
“丞相和尚书令都如此支持的政策,必定是利国利民的良策啊!”
诸葛亮微微侧身,在李严震惊的目光中从袖间取出早已备好的奏摺。
他將奏摺缓缓展开,这是昨晚他通宵写就的,皆是为兴復汉室、革新求变的肺腑之言。
“陛下,以及诸位大汉的肱骨之臣”
诸葛亮清了清嗓子,声音在朝堂上悠悠迴荡,
“自高祖以降,察举之制推行至今,虽有选贤举能之功,然时移世易,其弊日益凸显。如今各州郡举荐,多为世族门阀所控,
他们任人唯亲,唯自家子弟、亲眷、门生是举,致使真正有学识、有才能的寒门士子被拒之门外。”
说到此处,诸葛亮目光扫过眾人,神色凝重:
“长此以往,朝堂之上儘是世家朋党,而民间贤才老死沟壑,无人问津。国家欲求发展,却无可用之才,如此,社稷何安?汉室何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