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聂家后,聂壹专门请了几个人,来教吴彦各种匈奴语。
就像汉地的方言一样,这匈奴语也有语种之分,如幽州北部的左贤王部,所说的语言就和单于庭、右贤王部有很大的差异,再往西,也就是大月氏及西域的语言又不一样。
聂壹几乎垄断了雁门、代郡之间与匈奴的生意,但他想要做的更大,所以想试著接触一下左贤王部。
吴彦的生活还算舒適,张騫这边可就惨了。
因为口音问题,他只能装哑巴,於是聂壹便让他去跟著当苦力,为此遭受了不少欺辱,但为了计划,张騫都是默默地忍让著。
如此过去了一个多月。
聂壹將他们带回了马邑,然后便开始筹划起出塞交易来。
而韩嫣此时也早已离开了雁门郡。
吴彦因为天赋出眾,且为人圆滑,很快就受到了聂壹的看重,至少待遇上也高了一大截。
靠著他的关係,张騫过得终於是好了些。
屋里,吴彦正帮张騫揉著肩。
“张师...”
“叫我兄长。”
虽然他们是单独住在一起,但张騫依旧十分谨慎。
“兄长,要不我去和那聂壹求求情?给你换份差事?”
“不用,你才站稳脚跟,最好不要引人注意,再者说,都干了大半个月,我也早已適应了,就算...哎哟...”
吴彦按在张騫的腰上,疼得他直接叫了出来。
“很疼吗?”
“不...略微有些疼。”
吴彦心疼道:“我明日还是去和聂壹求求情吧,再这么下去,你这腰不就废了?”
张騫摆了摆手。“不必如此,其实我这当苦力,每日搬运货物,也有收穫。”
“什么收穫?”
“你知道这聂壹除了丝绸、瓷器外,还向匈奴卖什么吗?”
“卖什么?”
“兵器。”
“兵器!”吴彦心中一惊。“朝廷律法规定,这些不能卖给匈奴啊?”
“律法是律法,实际操作又是一回事。”张騫解释道:“再者说,越是违禁的东西,卖得的利润就越高。”
吴彦心中不解。“可...可他们把兵器卖给匈奴,最后匈奴又用这些兵器来掠夺我们,他们图什么?”
“商人重利,若是为了钱,他们什么都能卖,所以朝廷才会想办法遏制商贾,可惜不管怎么限制,他们却总能想到办法。”
“那我们该怎么办?要不要將此事报与太子?”
张騫摇了摇头。“没用,就算没了他聂壹,也会有张壹、赵壹,这事是堵不绝的。”
“那我们就没有別的办法了吗?”
“有,只要打败了匈奴,这些事自然就迎刃而解了,所以在此之前,我们得继续隱忍下去。”
十月底,雁门郡下过一场小雪。
这个天气其实不利於出塞,但却是个交易的好时候。
塞外不適於耕种,所以匈奴部族进入秋季后,便会储存大量食物用来过冬,等冬天结束后,他们便会出来补充食物,而最简便的方法自然是南下掠夺汉地。
所以匈奴人南下的时间一般是冬春之交。
而现在,也是匈奴人急於补充食物的时间。
这个时候去卖粮食,可以高出近两倍的价格。
雪越大,粮食越贵。
准备好商队之后,由聂壹带队,近两百人的商队就此由马邑出发,然后经高柳出塞,而这附近,就是当年刘邦被围的白登。
聂壹早已和这里的守將打好了关係,士兵都没有对货品进行检查,他们就顺利地越过长城,进入了匈奴控制的范围。
茫茫戈壁,还有肆虐的风沙。
这里的天气比雁门郡內还要恶劣。
他们这次的目標是匈奴的颓当城,也就是韩颓当出生的地方,那里居住著许多匈奴贵族,可以购买这些丝绸、瓷器。
这一路可谓极其艰辛,除了恶劣的环境、气候外,还得是时常防备巡逻的匈奴人。
他们才出塞十日,便遇到了五波匈奴骑兵。
聂壹和匈奴贵族的关係也不错,在出示证明后,匈奴也不敢动他们,但勒索却少不了。
每来一波人,他们就要拿走许多財物。
聂壹也没有办法,现在深入敌境,只能是拿钱消灾。
就这样,了半个月时间,商队终於是顶著风雪,赶到了颓当城。
此时管理颓当城的是军臣单于手下的左大將。
他地位尊贵,仅在左右贤王及谷蠡王之下。
聂壹进入颓当城后,便带著大量財物去见这左大將。
其余人则按照类別分別售卖货物。
普通的器具、粮食,自然是卖给匈奴百姓;丝绸、瓷器以及茶叶,只有匈奴贵族有钱消费,至於那些兵器,也只能卖给那左大將。
吴彦才刚跟著聂壹,自然没机会跟著去见左大將。
他只能跟著其他人去见匈奴贵族。
而这次出行,实在令他大开眼界。
这颓当城中,除了习俗不同外,吴彦觉得匈奴人和汉人也没什么区別,他们並非如传言中的那般凶恶、嗜血,都有著寻常的生活、父母、儿女。
那些贵族更是如此,他们所穿所用都是汉人器物。
张騫亦是如此,他之前只接触过来汉的匈奴人,对於匈奴人的生活並不了解,这次出行极大地丰富了他的见闻,也让他对匈奴有了更深的认知。
现在,他们顺利地潜入了颓当城,接下来,就该打探大月氏俘虏的消息了。
可聂壹怕他们出去惹事,都派人严格地看管著,他们根本没机会溜出去。
张騫跟著做苦力,也没法接触匈奴人。
所以这事就只能看吴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