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小子,上马吧。”
哥舒翰將韁绳递给他,脸上带著一丝玩味的笑意。
“这匹马,是王公年轻时在陇右战场上缴获的吐蕃战马。跟著他南征北战十几年,立下过不少功劳。如今老了,跑不动大阵仗了,却最是稳当。”
沈潮生心中感动。
接过韁绳,轻抚马颈,那老马竟温顺地蹭了蹭他的手掌。
“多谢哥舒公。”沈潮生对著哥舒翰深深一揖,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翻身上马,动作利落流畅。
长安的清晨,已是车水马龙。
朱雀大街宽阔平整,两侧商铺林立。
酒肆、绸缎庄、胡商的铺子,叫卖声、车马声、胡琴琵琶声交织在一起。
当沈潮生骑著那匹灰黄色的老马,身著鲜亮的緋色官衣,腰佩长剑,出现在大街上时,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快看!那是谁家的少年郎?穿的是緋袍!”
“五品以上的官服?可他看上去不过十七八岁吧?”
“腰间还佩著剑……莫不是哪位勛贵家的子弟?”
“没见过啊……瞧那气度,不像紈絝,倒像是行伍出身的。”
“我知道了,是昨日举千钧石的沈將军。”
议论声越来越大,沈潮生面色平静,目视前方。
老马不紧不慢地走著。
緋色的衣摆在晨风中轻轻扬起。
沈潮生身上既有少年人的飞扬,又有沙场武將的沉稳。
两种气质在他身上奇妙地融合。
行至西市入口处,忽然从旁边的酒肆里衝出一个身材魁梧的黑衣武士。
那人手持一柄环首刀,拦在马头前。
“可是沈將军?听说你一身力道不凡,可愿与俺比试一场?”
沈潮生勒住马韁,目光落在那武士身上。
是练过硬功的好手。
身前酒肆的二楼,隱约有几个衣著华贵的人在观望。
其中一人的面容,竟与他昨日在朝堂上见过的李林甫身旁之人有几分相似。
估计是想派人来折辱自己,挫挫自己的锐气。
也给王忠嗣一个警告。
周围的百姓见状,顿时兴奋起来,纷纷围拢过来,起鬨声四起:
“好!有热闹看了!”
“沈將军,別怂!给他点顏色瞧瞧!”
沈潮生翻身下马。
將韁绳递给旁边小贩。
沈潮生没有拔出腰间的宝剑。
只是活动了一下手腕,对著那武士淡淡道:“你要如何试?”
那武士见他如此轻视自己,怒喝一声。
挥刀便砍,刀风虎虎,带著一股蛮力,显然是想一招制敌。
沈潮生不退反进,身形一晃。
同时左手成拳,猛地击向武士持刀的右臂。
“咔嚓”一声脆响。
武士发出悽厉的惨叫。
那柄环首刀“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武士抱著自己的右臂,疼得脸色惨白。
整个过程不过瞬息之间,乾净利落,甚至没让自己緋色的官衣衣角沾上半点尘土。
周围的起鬨声戛然而止,隨即爆发出更响亮的惊呼与喝彩。
沈潮生看都没看那哀嚎的武士一眼。
弯腰捡起地上的环首刀,隨手拋还给旁边嚇傻了的酒肆伙计。
然后转身,动作行云流水般翻身上马,对身下的老马说了声:“走!”
灰黄色的老马踏起蹄子,载著一身緋袍的少年,在眾人敬畏与惊嘆的目光中,向著驛馆的方向缓缓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