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名叫赵老三,沈將无需如此客气。”
“王公治军严谨,还得立刻回稟。”
亲卫调转马头正欲离开。
“稍等。”
沈潮生包了几个胡麻饼,又从衣兜中拿出那枚金叶子,隨手便塞给赵老三。
“一路奔波,兄弟只管拿去,路上好买些酒肉,这胡麻饼替我转交给王公与哥舒公便好。”
赵老三看著兜內金叶与身前胡麻饼,点头应下。
铺子前,眾人望著亲卫远去的背影,窃窃私语如沸。
十七八岁的將军,竟然还靠著四道节度使的王忠嗣。
这般身份,先前竟从未听人说过!
阿罗撼叉腰看著这往日里高高在上的大商贾。
远处的角落里,当日问自己要千贯孝敬的主薄神色焦急。
只觉得这是自己这辈子做过最好的买卖。
沈潮生並未理会围在铺子前的眾人。
倒不是沈潮生自视清高。
官场之上,风云诡譎。
谁知道这些人安的什么心?
如今只待自己去大斗军任职。
手下七千大唐儿郎,总归能用些往日里不敢使的赚钱路子。
为了这些“孝敬”,污了自己的官身?
犯不著。
铺子外头。
几个家中有些来头的门房小廝,只觉得这边將年纪过轻,办事不牢靠,不懂“规矩”。
往日里,自己哪怕只是门房。
那些想要递名刺的人,都得好生说软话。
那曾想如今自家老爷交名刺,这人问都不问,甚至看都不看。
一看就是寒门挤进朝堂的“糙货”。
……
寧氏如今倒是开心的,若是前几年铺子能有这生意,那还至於让儿子进军伍。
可也正是进了军伍,自家日子才好起来。
寧氏其实不敢问自家孩儿怎么当的大官。
这般世道还能往上爬,定是吃了不少苦头。
“不知道也好,不知道也好……”
寧氏喃喃低语。
她怕知道后,自己便会捨不得自家孩儿走了。
所以沈潮生没说,寧氏也不问。
寧氏看著铺子前的人群。
当年那些个刁难自家的税吏,如今还得给自家守铺子。
日头偏西。
沈潮生正在教著陈小牛写字。
沈潮生教的认真,陈小牛学的直皱眉头。
五六岁,正是爱闹的年纪。
在蜻蜓村,没人愿意同自己耍闹。
在叔父这儿同龄人多了些,也就稍稍野了性子。
如今不需要再去田里帮忙,自己母亲也不需要劳累,日子是顶好的。
陈小牛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更珍惜。
只是自家叔父平时都还好,就是教起字来严厉的紧。
陈小牛有些想自己那个鬍子扎人的阿爷了。
问起叔父,叔父只说阿爷去了海边。
什么是海,陈小牛不清楚。
只是听说是个极远极远的地界,放眼望去,看不见边界。
估摸著应该是个极美的地方。
前厅又传来寧氏唤人的声响。
定是哪家街坊邻居,又领了姑娘来“道喜”。
“二郎!卖枣糕的李家大娘,带著自家姑娘来给你贺喜来了!”
寧氏的嗓门声中透著满意。
可沈潮生只觉得头皮发麻。
仿佛此刻的客堂,比吐蕃境內更要凶险些。
“老二,让老五赶紧回来,明日去大斗军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