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山腰地里。
陈东风的父亲陈大国擦擦额头的汗水,对著妻子王桂香说道:“行了,別挖了,装完这两背篓回去了。”
王桂香头也不回:“你先走,我再挖点。”
陈大国倒也没急著走,隨意的坐在地上掏出烟锅磕磕,接著才小心翼翼的从怀里取出一个袋子,抓出自己切的菸丝放入烟锅之中,用火柴点燃,美美的吸了一口。
只是他的脸色却是有些愁眉苦脸。
陈大国今年四十五,满是沟壑的脸看起来却已经五六十岁。
他这一生有五个子女,老大已经出嫁,老二陈东风也成亲,第三个小孩夭折,现在还有小儿子和小女儿在上学。
虽说这个时代上学有粮票,但对於陈大国来说两个子女上学依旧是很大的压力。
眼看著小儿子和小女儿就要放暑假回来,马上又要准备一笔钱,他也是有些一筹莫展。
他平日里除了种地之外还是个赤脚中医,理论上来说他不至於过得这么差,但是实际却真就过得很差。
因为这些年他抓的草药大部分都是赊出去了,真正给钱的又没几个。
陈大国为人老实巴交,沉默寡言,面对同样苦哈哈的乡里乡亲,他几次上门要钱,最终还是张不开嘴。
王桂香看出了陈大国的心思,沉默一会说道:“他爹,要不给东风拿点?总不能不让他们读书吧,像我们一样一辈子就知道在地里刨食。”
陈大国磕磕菸灰,摆摆手说道:“哪有老子给儿子借钱的,他三个小孩,压力也大得很,要不然怎么会去挖黑煤,我分家就是不想给他添加负担,怎么还能去借钱。”
“可是...”
“哪有那么多可是。”陈大国打断王桂香,“不行就卖猪吧,大活人总不能被尿憋死,走吧,別挖了,等会天黑透了不好走。”
陈大国有两块地,一块靠近村边,土地肥沃耕种也方便,一块在半山腰,来一趟都要一个小时。
分家的时候,陈大国就把好地留给了大儿子陈东风,自己带著妻子种这块半山腰的瘦地养活小儿子和小女儿。
陈大国帮妻子把大背篓提起背好,这才揉揉腰背上了一个更大的背篓,夫妻两人弯著腰,借著残阳一点一点的沿著山路往回走。
夕阳下,他们的身体渺小如尘埃,影子却很长很高大。
行至水库边,陈大国忽然眼神一凝,看见了正在玩水的两个孙子。
大孙子陈云天在水里浮上来又潜下去,小孙子陈云也则蹲在岸边眼巴巴的看著大哥,手里还死死的拽著一条大草鱼。
陈大国左右看了一眼,视线落在远处的小竹林上。
————
陈家老宅。
陈东风躺在院里的躺椅上抽著烟,眼神恍惚的思索著挣钱,妻子许红豆坐在他的边上时不时给他扇风,看著他手掌上的老茧和裂纹,眼里满是心疼。
许红豆忽然眼神一凝,扯起陈东风的袖子指著一条狰狞的新伤:“你这是怎么了,在哪里弄到的。”
陈东风眼底闪过一丝惊惧,没敢说煤窑塌方事情,刚准备扯谎,就听到远处传来两个儿子悽厉的哭泣声。
陈东风立刻一个翻身坐起,脸上的紧张也变得微微鬆一口气,避开了新伤的话题。
因为陈大国拉著大孙子陈云天,王桂香拉著小孙子陈云也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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