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试不就知道了,来,爸,我敬你。”陈东风压低酒杯与父亲碰了一下。
这时,门口传来“砰砰”的敲门声。
许红豆放下筷子起身去开门。
门外站著一个一米八多的青年,瘦骨嶙峋好似麻杆,气喘吁吁的背著一背篓洋芋,看见陈东风一家在吃饭,脸上顿时满是侷促。
“我...我...我一会再过来。”
说完他就要走。
陈东风眼神有些恍惚,瞬间想起了青年的身份。
青年名叫陈熊,父母死於矿难,和爷爷奶奶相依为命。
村里的人从小就叫他扫把星,陈东风还是带头的那一个。
只是后来被他父亲陈大国吊起来抽了几次,他才知道自己的行为有多可恶。
不过陈东风后来虽然不叫陈熊扫把星了,却也没有与陈熊成为朋友,依旧不搭理他,不过他倒是在暗中悄悄观察著陈熊。
记忆中,陈熊因为被叫扫把星的原因,一直很自卑,从不会和他们这群小孩玩,每天除了割草餵猪之外就从不出门。
不过陈东风还是发现陈熊会偷偷摸摸的在暗处看著他们玩,脸上满是羡慕的神色。
只是出於性格的原因,陈熊从不会主动加入他们。
直到后来有一天,陈熊拿了一毛钱过来找陈大国买药,陈东风看著那皱巴巴的一毛钱调侃他的一毛钱坏了一个角,用不了,让他换一张。
陈熊涨红了脸,脸上全是小心翼翼的尷尬和不知所措,放下手里的草药转身就走。
因为他只有一毛钱,多一分都没有。
陈东风也就是在那一天才知道,原来一毛钱真的很多,多到有些人需要积攒很久很久才够。
甚至,还有人可能一直到死都积攒不够。
而那一天,也是陈东风童年记忆印象最深刻的一天,因为陈大国请他吃了一顿跳脚米线,让他三天都下不了床。
那几天,陈大国早出晚归种地採药,陈熊每天都会过来探望他,这才让他们两人成为了好朋友,甚至可以说生死兄弟。
因为就在前几天,他们挖煤的那个黑煤窑塌方,陈东风被砸晕过去,是陈熊救了他一命,把他硬生生的背了出来。
这也就是他手上的新伤来源。
陈东风依稀还记得,多年以后他定居城市,陈熊守在下树村没有成家。
因为父母和妻子离去,陈东风不愿睹物思人,每次清明扫墓都是由儿子陈云天来。
每次陈云天来,陈熊都会好吃好喝的招待陈云天,临走的时候更是打包小包的蔬菜腊肉让陈云天带回去。
等陈云天回到城里,他们父子二人每每聊起这些,陈云天都说陈熊他是他另一个爸爸,等陈熊走了,他会给陈熊披麻戴孝。
就像陈东风说的那句话,有的人是亲戚,他却见不得你好,恨不得喝你的血,吃你的肉。
有的人不是亲戚,却比亲戚更亲,没有血缘关係又如何。
陈云天对此也深以为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