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感觉到,有样东西被赤蛇的长尾从自己身体里掏了出去……
剧痛袭至四肢八骸的那一剎,我痛哼出声,满头虚汗地绷直发颤的脊背,目光模糊復又清晰——
时明时暗的视线落至她蛇尾高高擒起的新鲜跳动心臟上——
那颗心臟,上面布满密密麻麻的蛀洞。
心臟下端已经被灵蛊啃噬尽了,心臟表面虽有一层淡淡的青光在笼罩修復著它,可这都半个月过去了……心臟上的伤口,依旧惨不忍睹。
赤蛇举著我的心臟不禁讥笑出声:“看看你这颗千疮百孔的心臟啊,这就是七日陨让你付出的代价!原本,我还想尝尝你的心,是什么滋味……看见它伤成这样,我实在不好下口啊!”
黑得发亮的竖瞳凑近我,赤蛇阴笑两声:“呵呵,不过没关係,丑是丑了点,但、骨仙的心臟,可是大补。”
探下灵活的身子,赤蛇缠紧奄奄一息的我,无情讽刺:
“你那样爱他,又有何用,他不照样,护不住你,也不够疼你……小鸞镜啊,你就没有发现,你的一切苦难,都始於,与他相识,始於嫁给他吗?
哈,傻姑娘啊,龙仙可是冷血动物,你妄想从他身上索取温暖,简直是痴人说梦。
你看,每次你遇见危险,他都没有及时出现,现在说不准正在家里,与你的枝姐姐,卿卿我我缠缠绵绵……”
“你別说了!”
我情绪激动地呛出一口黑血,忍著快要將自己撕裂的痛感,浑身发著淋漓冷汗,空荡荡的胸膛內阵阵抽搐,怒火磋磨著心口伤处牵著全身剧痛无比,“阿漓、不会那样……”
“真不会吗?”赤蛇阴惻惻反问,冷笑著施法,在我眼前的虚空里化出一面雾镜——
镜中,缓缓凝聚出我家小院此时此刻的画面。
倾盆大雨噼里啪啦打在铺满青石砖的院落里,在地面溅起千万朵水。
而姐姐与青漓就站在屋檐下,青漓背对著我的视线,一把搂过姐姐的脖子,將姐姐抱进了怀里——
姐姐、阿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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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幕深深映入眼眸,哪怕我如今已经没有心臟了,胸口依旧能感受到刀绞般疼痛。
“你现在,都快死了。可你的青龙仙,却在和你姐姐纠缠不休,痛吗?我的鸞镜仙子。”
我憋著眼眶里的濡湿,任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砸在我的发顶,失魂落魄地喃喃:
“我不痛、不难受……姐姐才是龙仙前世的爱人,阿漓本来就是属於姐姐的……是我抢了姐姐的阿漓,我是个坏人……”
赤蛇听完,却哈哈狂笑出声,
“你姐姐?你该不会真以为,你姐姐才是骨仙吧?青龙仙道行不低,他前世妻子的身上,有他留下的气息。
他还没有瞎到,认不出自己前世伴侣的地步!
宋鸞镜,他们都在骗你,你母亲骗你,你姐姐也骗你,青龙仙本来就该属於你,是你姐姐引诱青龙仙,仗著自己身带媚香,迷惑青龙仙。”
“宋鸞镜,你一生都在渴求別人的爱,可你又从未得到过,任何人的爱。你母亲不爱你,她更爱你姐姐,更爱她的九黎族子民。
你姐姐不爱你,她更爱自己至尊无上的圣女身份。你青梅竹马的赵二不爱你,他更爱宋枝的柔软腰肢,更爱你姐姐在床上的勾魂嚶嚀。
你的族人们不爱你,他们更爱长生。如今,连你的丈夫也不爱你,趁你不在,就跑去和你姐姐廝混,搂搂抱抱。
鸞镜啊鸞镜,你不觉得,你这一生,很可悲么?想要的,得不到,属於你的,被抢走……
哈,活著有什么意思,倒不如把你的灵魂献祭给我,一了百了,就此解脱……”
一了百了,就此解脱……
是啊,所有人都遗弃我,离开我。
我已经、无家可归了。
我什么都没有了,妈妈疼姐姐,青漓喜欢的人也是姐姐。
我就是一个多余的小偷,偷走了姐姐的身份,自私占有了姐姐的青龙仙。
没有人会在意我,就算我死了,也无人会为我掉一滴眼泪……
我这一生,都活得毫无价值。
疲倦痛苦的闭上眼,我渐渐在赤蛇的怀里失去意识,气息渐沉。
赤蛇满意轻笑,柔声蛊惑:“这样才对嘛,將你的灵魂,献祭给我。我吃了你,你就解脱了……这颗破损的心臟,就由我,来替你解决吧!”
她张开血盆大口就要吞掉我那颗受了重伤的心臟——
危急关头,我的身体陡然被一股柔和的力量强势撑起!
再抬眸,我从肉体內脱身而出,伸手快一步抢走了大蛇嘴边的破碎心臟……
旋身在深坑角落停顿下来,我捧著那颗被蛊虫咬成筛子的心,看得头皮发麻。
七日陨……
谁这么缺德!给我下这玩意!
幸好,这七日陨的伤我自己能治……
我抬手从容施法,银莲手炼隨著指尖的颤动叮噹作响,一缕缕青色灵力注入我自己的心,为我缓缓填平心口的那些蛀坑。
大爷的,这下手也太狠了,给我看的密集恐惧症都快犯了!
赶明让我知道这是哪个浑蛋小崽子害的我……我一定把一整盒七日陨全塞他丫的嘴里!
让他变態!
蛇妖看著我熟练施法的架势,惊悚后退:“你、才是真正的骨仙!你到底、是谁?!”
我收手补全自己的心脉,將心臟暂时收起来,挥开幽蓝软云纱袖摆,抬手间,腕上银铃鐺鐺悦耳。
捋了捋肩头的过腰青丝,我抬指,轻扶云髻边的青玉蝴蝶流苏簪。
“吾乃,幽冥山圣女。”抬眼瞥她,我挑眉逗弄:“幽冥山,九百九十九里,三万五千妖,吾为妖王。小蛇,尔可听过吾的名號?”
“幽冥山、圣女!”红蛇瑟瑟后退,嚇得一缕红烟怦然化成人形,红衣妖媚飘逸,青丝鬆软高挽,发间一朵红牡丹,富贵华丽。
这小妖的品相……生得还蛮不错。
细眉入鬢,杏眼樱唇,面若牡丹,五官柔媚。
就是脾气不大好,捎带著面相都添了几分凶戾。
可惜,我现在已经是亡故之人了,若不然,还真想把她带回去当灵宠。
青漓是蛇,她也是蛇,或许可以搭个伴。
“你、不是苗族圣女吗!你怎么又变成幽冥山妖王了!”红蛇难以接受的瞪大双瞳,瑟瑟后退。
我淡定回道:“苗族圣女?可能,是谁为了隱藏我的真实身份,给我隨口编的身世吧?我幽冥山一脉,也的確与苗族有些牵连。”
“幽冥山妖王……你、你!”小蛇妖你了半晌也没你出个所以然,良久,异想天开地执著道:“既然你已经死了,那你的法力肯定也大不如从前!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我平静頷首:“你可以试试,正好,我也很多年,都没有找人切磋了,今日,尔来与我练练手,放心,吾不杀你。”
“好大的口气!骨仙,受死吧!”那小蛇妖施法化出长剑,疯狂朝我刺来——
我慢悠悠地从发间取下一枚白玉长簪。
长簪落手,化为一支晶莹剔透的白玉长笛。
横在唇边悠悠吹奏——
笛音婉转流出,白玉笛身顷刻攀上青丝藤蔓,朵朵青色冰绽在笛孔附近。
隨著指腹的按压,隨机出现在笛身孔位旁。
笛曲甫一钻进红蛇的耳中,红蛇就痛不欲生的捂住双耳,脸色煞白,东倒西歪地站不稳脚跟,悽惨嘶叫——
將吹至高潮曲调部分,红蛇便扔了剑,双膝一软噗通跪倒在我跟前,双目充血,被笛声折磨得身后频现红蛇原形……
“啊——疼,好疼……妖王饶命,饶命啊!小妖再也不敢了,求您了妖王,別吹了,別吹了……小妖脑子要炸了!”
“妖王明鑑,小妖都是奉灰狐仙的令,才会对妖王您下手,小妖、小妖是在为灰狐仙办事!都是灰狐仙指使小妖的……求您了妖王,別再吹了……”
红蛇狼狈凌乱地疯狂朝我磕头,含泪痛苦求饶。
我无奈闔目,现在的小蛇妖……抵抗力都不行啊!
想当年青漓能听我吹奏完整首曲子。
唇边笛音戛然而止,我放下白玉笛。
青色藤蔓盏在笛上徐徐隱去。
我朝那只被折磨到崩溃的小蛇妖伸出手,和善道:“你虽一身罪孽,双手染血,但也不是没有改邪归正的机会。你可愿意,跟隨吾,做满三千件好事,抵消一身孽债。”
“三千件?!”
髮髻凌乱,被折磨得没个人样的小蛇惊恐抗拒摇头:
“不!我是妖!不是人,我凭什么要做三千件好事,我不成仙,不需要洗清一身罪孽,哪有妖做好事的!”
“你,不愿意?”我寒了脸色,不过她的反应,也在我意料之中。我这一生,可接触过太多妖了,妖的心思,我一清二楚。
我抬手,施法罩在她的头颅上,强迫道:“不愿意,也由不得你!吾今日封印你的修为,与你结下主僕契,尔后你所行每一件事,都需要经过吾的允许,若敢违背吾的命令,吾会让你,痛不欲生!”
“主僕契……不!我不要!”
她六神无主的拎起裙子爬起身要跑,但却被我掌中法力强行压制跪下,不服气地昂头冲我吼:“你凭什么限制我的自由,还逼我做你的僕人!不!我不要认你为主,骨仙,你放开我!”
我抬指在她眉心一点,成功为她点上一抹硃砂限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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